“闭嘴!”他低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再次上前一步,离我只剩两步之遥。
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件黑大衣残留的雪水和烟草的混合气味——潮湿的羊毛、焦油的苦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像是藏在袖口里的血迹。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我不能退。
“为什么要闭嘴?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声音也扬高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等的根本不是你妹妹林婉清!你只是在等一个赎罪的机会!你把林氏当成她,把我当成她,因为你不敢面对真正的事实——”
我停顿了一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妹妹的死,和你有关。不是吗?”
这句话,如同引爆了炸药库的最后一颗火星。
老K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眼中的黑色淤泥瞬间翻涌,露出了底下深藏的、足以将人吞噬的痛苦和疯狂。
眉弓剧烈跳动,额角青筋暴起,鼻翼因急促呼吸而不断翕张。
金手指的数据流已经变成一片刺目的红色,他的生理指标全面失控。
“你……知道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那只戴着皮手套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凸显,皮革在指节处绷紧,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我知道的不多。”我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碎片化的信息重组成最锋利的武器,“我知道她喜欢摇一摇就会响的铜铃铛,而不是你胸前这个哑巴。我知道她走失那天,穿的是一条红裙子,而不是你每年忌日都要烧掉的白衣服。我还知道,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根本不是你告诉组织的那片芦苇荡。”
每说一句,老K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细节,是李聋子冒着生命危险从组织的故纸堆里找出来的,是早已被尘封、被篡改的真相。
它们是只属于他和林婉清两个人的秘密,是他用来构建谎言世界的基石,如今却被我这个“替代品”毫不留情地掀开。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离我的脖子不到十厘米。
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只手套上皮革的寒意,以及他掌心渗出的湿冷汗意透过空气传递而来。
但他终究没有落下。
因为他看到了我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看透一切的平静。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他最该问,也最不敢问的问题。
“我叫林晚照。”我清晰地回答,“林氏的外孙女。一个……只想拿回自己生活的人。”
说完,我侧过身,将通往堂屋外的路让了出来。
这是一个示弱的姿态,也是一个邀请。
我在赌,赌他被真相撕开的伤口,比杀死我的欲望更迫切。
我在赌,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祭品,而是一个能解开他心魔的钥匙。
老K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呼吸。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外那片苍茫的雪色,眼神中的疯狂和杀意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
他像一个在沙漠里追逐了十二年海市蜃楼的旅人,有一天蜃楼突然消失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没有再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走了出去。
那只哑巴铜铃随着他的步伐,在寂静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无声的轨迹。
他走过周麻子身边时,脚步顿也未顿。
周麻子和顾昭亭站在院中,像两尊雪雕,目睹了堂屋里发生的一切。
周麻子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混乱,而顾昭亭则掐灭了烟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老K的背影。
我扶着门框,直到老K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感觉到双腿一阵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冷汗早已浸透了我的后背,贴着脊梁滑下,带来一阵阵战栗的凉意。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事都更凶险。
天,已经蒙蒙亮了。
东方的天际线透出一抹鱼肚白,给厚重的积雪镀上了一层冷清的光。
风停了,雪也停了。
世界安静得可怕。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雾在我面前氤氲开来。
这场仗,我似乎暂时赢了。
我不仅动摇了周麻子,更重要的是,我把一颗怀疑的种子,种进了老K的心里。
他不会再把我当成简单的替代品,他会开始疯狂地去求证,去挖掘,去推翻自己建立的一切。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一个内部分裂的敌人,远比一个团结一致的敌人要好对付得多。
我的目光越过院墙,望向村外那片熟悉的山坡。
雪下得很大,将一切都覆盖了。
但在那片纯白之中,有一个地方的轮廓我永远不会认错。
那是我们林家的祖坟。姥姥林氏就葬在那里。
那里埋葬着一个谎言的终点,也埋藏着另一个真相的起点。
我站在这里,能清晰地看到通往坟地的那条小路。
一夜的大雪已经将所有痕迹掩埋,整片山坡洁白无瑕,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可我的金手指,却在那片看似完美的雪地上,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不久之前,刚刚从雪下被取走。
我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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