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刚一踏进疏影轩的月亮门,早已等在廊下的孙嬷嬷便快步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更厚实的绒毯。
“哎哟我的姑娘,可算回来了!这秋夜的风,跟小刀子似的,吹得人脸生疼。”
孙嬷嬷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将绒毯裹在碧桃肩头,又仔细拢了拢。
“快进屋快进屋,炭盆早就拨旺了,热水也备下了。瞧您这脸色,怎么比去时还白了些?可是在夫人那儿又吹了风,还是心里惦记着表少爷,难过了?”
青禾连忙在一旁轻声解释。
“嬷嬷,姑娘是心里不舍表少爷,在席上……情绪有些起伏,怕是被夜风激了一下。”
“我就知道!”
孙嬷嬷心疼地拉着碧桃冰凉的手往屋里走。
“表少爷那样好的人,这一走,莫说姑娘,就是老奴心里也空落落的。可再不舍,身子骨也是第一位的。快进屋暖和暖和。”
屋内果然暖意融融,银霜炭在鎏金炭盆里烧得正旺,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驱散了满身寒气。
空气中飘着安神香淡淡的余韵,混合着小厨房隐约传来的甜汤香气,让人心神不由一松。
小满和丹桂早已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洗漱的一应用具。
见碧桃进来,小满立刻端上一个黄铜盆,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清水,水面上还飘着几片舒展的玫瑰花瓣和一点隐约的姜黄色泽。
“姑娘,这是孙嬷嬷特意吩咐的,用生姜和艾草煮的水,兑了玫瑰露,最是驱寒活血。”
小满说着,试了试水温。
“正热乎着,姑娘快泡泡手,驱驱寒气,也松快松快。”
碧桃被众人簇拥着在梳妆台前坐下,孙嬷嬷亲自为她卸去发间的珠钗和绒花,一边卸一边轻声絮叨。
“这宴席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头发绾得这样紧,头皮该不舒服了。待会儿让丹桂给你通通头,活络血脉。”
丹桂已经拿着犀角梳站在一旁,闻言笑道。
“嬷嬷放心,奴婢晓得。姑娘这头发又长又密,通开了才舒服。”
碧桃依言将双手浸入温热的铜盆中,那带着姜辣和玫瑰甜香的热气瞬间包裹了指尖,顺着皮肤丝丝缕缕地渗进去,将方才在冷风中冻得有些僵直的关节都熨贴开来。
她轻轻吁了口气,眉眼间那股不自觉蹙着的疲惫,似乎真的散开了一些。
青禾用软巾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替碧桃擦拭脸颊和脖颈,动作轻柔。
“姑娘今日哭过,眼睛都有些肿了。奴婢待会儿用煮熟的鸡蛋给您滚滚,消得快些。”
她语气里满是心疼。
“表少爷定也不愿见您这样伤怀。”
小满蹲在旁边,看着碧桃浸泡在热水里的手,忽然“哎呀”一声,指着碧桃右手腕内侧一处不太明显的、被衣袖摩擦出的微红,惊讶道。
“姑娘,您看这儿!定是今晚写那荷包上的小字,悬腕太久,又用力,磨着了!奴婢就说,那样精细的活儿,最是费手腕。”
孙嬷嬷闻言,立刻凑近细看,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我的小祖宗,老奴白日里瞧着您手指就有些红,还以为是天冷,原来是又偷偷用功了!那荷包上的字,绣得那般精巧,得费多少眼神和腕力?您怎么也不吱声,让青禾她们帮着绷绷绣架也好啊!”
碧桃有些赧然,低声道。
“不碍事的,嬷嬷。我自己想绣完,而且……也不觉得多累。”
话虽如此,手腕处传来的细微酸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觉得累?”
孙嬷嬷不赞同地摇头,从旁边一个青玉小盒里挖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在掌心温热了,然后执起碧桃擦干的手,开始从指尖到手腕,不轻不重地按摩起来。
“等觉着累就晚了!姑娘这双手,如今可是金贵得很。夫人前儿还夸姑娘字写得好,画也进益了,这手便是姑娘的‘门面’,更是吃饭的本钱,万不能有闪失。”
她的手法熟练老道,一边按一边对青禾她们说。
“你们也都记着,往后姑娘再要练字、绣花,超过半个时辰,就得提醒姑娘歇歇,活动活动手腕。还有,那‘芙蓉牛乳汤’不能断,每日早晚浸泡不能少。我再想想,库房里好像还有些去年收的雪蛤油,最是润肤养筋,明儿找出来,掺在面脂里给姑娘用。”
丹桂一边给碧桃梳理着长发,一边接口道。
“嬷嬷说的是。奴婢瞧着姑娘这手,是比刚来时细腻白嫩多了,指尖都透着粉。可越是娇养着,越经不起磋磨。姑娘,您往后可真的得多爱惜些。表少爷留下的字帖又不会跑,慢慢临就是了。”
小满用力点头。
“就是就是!姑娘您想啊,要是手疼得抬不起来,还怎么给夫人绣炕屏,怎么写字画画?反正,身子最要紧!”
碧桃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和唠叨,感受着手腕在孙嬷嬷按摩下渐渐松缓,那股暖意仿佛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口。
孙嬷嬷按摩完,又用柔软的棉巾将碧桃的手仔细包好,让膏体慢慢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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