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这座原本只是商旅谈之色变的险峻峡谷,此刻已彻底沦为一座被死亡与绝望填满的幽闭坟墓。两侧高达百丈的陡峭崖壁,如同巨人冷漠的臂膀,将惨烈的景象与震天的喧嚣紧紧锁在这狭长的空间里,唯有那一线灰白的天空,无声地见证着下方的人间炼狱。
最初的几声“轰天雷”巨响,仿佛只是地狱之门开启时沉重的摩擦声。紧接着,更为密集、更为狂暴的爆炸,如同九天雷神震怒,将无数雷霆狠狠砸向这凡尘裂谷!爆炸声已不再是单一的轰鸣,而是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撞击、叠加,形成一种持续不断、撕心裂肺的巨响,狠狠撞击着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和心脏。火光不是依次闪现,而是在峡谷的中段、后队,乃至靠近那已被巨石乱木封死的出口处,几乎同时腾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膨胀开来,瞬间吞噬了范围内的所有生命。浓黑呛人的硝烟混合着被炸飞的泥土、碎石以及更可怕的血肉残骸,形成一股股粗壮的、扭曲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又在高处受阻,如同锅盖般倒扣下来,将涧底彻底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昏暗与灼热之中。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日光,透过这厚重的烟尘滤下,变成了诡异昏黄的光束,无力地照亮着无数翻飞的尘埃和如同没头苍蝇般绝望奔跑的身影。
“黑云都”,这支安福山麾下号称“鬼见愁”的铁血精锐,曾经以其严明的纪律和悍不畏死的作风令人闻风丧胆。然而,在这完全超越他们认知范畴的降维打击下,所有的骄傲和纪律都在瞬间土崩瓦解。恐惧,这种最原始的情绪,像瘟疫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人群中蔓延、爆发。士兵们惊恐万状地发现,无论他们躲向哪里——看似坚固的岩壁凹陷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堆下,甚至是试图将同伴的身体当作肉盾——都无法逃脱那来自头顶、毫无征兆的死神之吻。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不仅轻易地撕裂铠甲和肉体,更将无形的恐惧狠狠砸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许多人被震得耳鼻出血,抱着头颅发出无声的嘶喊,在原地像陀螺一样疯狂打转;更多的人则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像无头的苍蝇,在本就拥挤不堪、堆满障碍的谷底盲目冲撞,将受伤倒地的同伴撞倒,然后被后续涌来的、同样惊恐的人潮践踏成泥,化作脚下那令人作呕的、泥泞不堪的猩红地毯的一部分。
战马的悲鸣尤其凄厉刺耳。这些训练有素、经历过战阵的骏马,何曾听过如此接近、如此连续的恐怖巨响?动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驯化,它们惊厥狂飙,奋力挣脱了缰绳,拖着残破的马车或空鞍,在已然失控的人群中横冲直撞,碗口大的铁蹄之下,又不知添了多少糊涂亡魂。装载着粮草、军械的辎重车辆被炸毁、点燃,燃起熊熊大火,噼啪作响的火苗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进一步加剧了混乱、恐慌和伤亡,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王锴在亲兵拼死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盾阵护卫下,勉强躲过了最初几波最猛烈的爆炸中心。他此刻灰头土脸,象征身份的锦绣战袍被撕裂多处,脸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因极度的愤怒、惊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而剧烈扭曲跳动,显得格外狰狞。他透过盾牌狭小的缝隙,看到的是毕生征战也未曾见过的炼狱景象:他那些引以为傲、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黑云儿郎,此刻像被无形巨镰收割的麦草一样成片倒下,残肢断臂伴随着碎石泥块在空中飞舞,鲜血如同廉价的泼墨,将涧底的土地浸染得泥泞不堪,刺鼻的血腥味、硝烟味、粪便失禁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神经最坚韧的人也崩溃的气味。
“顶住!给老子顶住!结圆阵!向涧口方向突围!擅退者斩!”王锴声嘶力竭地吼叫,声音却沙哑得几乎被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淹没。他试图挥舞那柄饱饮鲜血的鬼头大刀,重整部队,但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恐慌的尖叫和绝望的推搡。一名忠心耿耿的校尉刚想执行命令,高声呼喊集结,就被一块高速飞溅的、边缘锋锐的碎石精准地砸碎了头颅,红白混合物溅了王锴满头满脸。
“将军!没用的!完了!全完了!”身旁跟随多年的副将满脸是血,半边耳朵都不知被何物削去,带着哭腔喊道,“这不是人间手段!这是妖法!是天罚!我们……我们逃不出这落鹰涧了!”
“放你娘的狗屁!”王锴暴怒,一脚将副将踹开,目眦欲裂,“世上哪来的妖法!是杨妙真那帮泥腿子的诡计!是叶飞羽那个小杂种搞的鬼!是……”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又一枚“轰天雷”在盾阵附近不足五丈处炸响!强大的气浪如同无形的重锤,直接将最外层的几名手持重盾的亲兵连人带盾掀飞,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岩壁上,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眼看是不活了。
紧密的盾阵瞬间出现了致命的缺口。王锴感到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那是内腑被剧烈震伤的结果。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此冰冷,如此贴近,几乎能嗅到它带着铁锈味的吐息。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像冰冷的毒蛇,从脚底迅速缠绕而上,死死噬咬着他那颗自诩坚硬如铁的心脏。他纵横沙场半生,砍下的人头能堆成小山,自封“活阎王”,视人命如草芥,此刻却发现自己在这等纯粹的、高效的毁灭之力面前,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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