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新奇玩具,又带着点炫耀般的困惑补充道:“倒是他娘的莫名其妙想起点小时候光屁股爬树掏鸟蛋、结果摔个底朝天,被我爹拎着烧火棍满村撵着打的糗事……嘿,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好像忘了点糟心事,这心里头……还真觉得轻松了点?感觉……好像还挺不赖?”
风雪如同巨兽的咆哮,瞬间吞没了他的尾音。
苏弥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冰雪挂满了她的发梢和眉睫,却无法在她那双深不见底、仿佛已冻结万年的眼眸中融化出半分涟漪。她静静地看着雷烬,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对他所谓“轻松”和“不赖”的共鸣或欣慰,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绝对冷静的、洞悉本质的冰冷平静。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经过绝对零度淬炼的冰锥,清晰地、精准地刺破狂暴风雪的喧嚣,狠狠扎入雷烬那刚刚因一丝“轻松”而微微松懈的心防:
“遗忘从不是幸运,雷烬。”
“那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剥夺和失去。”
“当你欣然于忘却痛苦之时,你又怎知,下一次被无声抹去的,不会是你此刻觉得‘不赖’的记忆、你引以为傲的战斗本能、甚至是你之所以为‘你’的根基?”
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得雷烬耳中嗡嗡作响。
“沉溺于虚假的轻松,不过是慢性消亡的开端。”
说完,她不再多言,仿佛已陈述完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转身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背影在茫茫雪幕中显得无比决绝、孤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震撼的、背负着所有真实沉重前行的清醒与坚韧。
雷烬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怔在原地,脸上那点强行挤出的、试图掩盖不安的故作轻松瞬间冻结、崩碎。苏弥的话,像一把冰冷至极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内心深处那丝一直被刻意忽略的、隐隐作响的警报!
遗忘……真的是一种幸运吗?这种用“失去”换来的“轻松”,代价究竟是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只完好的、此刻却仿佛也感受到一丝彻骨寒意的手,又猛地抬头望向苏弥那仿佛独自扛着所有真相与重量前行的背影,第一次,对这个看似“ beneficial ”的诡异变化,产生了彻骨的、难以言喻的寒意和警惕。
北冥的风雪,似乎不仅冻结天地,更在悄然无声地,改写、侵蚀着他们的过去与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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