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大捷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燃遍了整个边军大营,留守的将士们欢呼雀跃,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然而,在这普遍的高昂情绪中,有两个人却面临着截然不同的、更为严峻的挑战。
一个是身处伤兵营、已被血与汗浸透的苏芷。
捷报意味着胜利,也预示着即将有潮水般的伤员从前线送回。
最初的振奋过后,是更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她甚至来不及为江蓠的安然无恙松一口气,就必须投入到更繁重、更持久的救治工作中去。
而另一个,正是刚刚取得一场辉煌胜利的主帅,江蓠。
此刻,一线天战场边缘,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内,烛火通明。
江蓠卸下了沾满敌血和尘土的沉重铠甲,只着一身暗色劲装,坐在简易的木案后。
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胜利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忧虑。
案上铺着地图,旁边堆着刚刚送来的初步战报和损失清单。
一场漂亮的伏击歼灭战,重创了北狄主力,斩杀了敌方大将兀脱,缴获无数。
这无疑是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大捷,足以让任何一位将领感到自豪。
但江蓠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那份墨迹未干的伤亡名单上。
阵亡三百二十七人,重伤失去战力者五百余人,轻伤者逾千……
这还只是初步统计。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曾经生龙活虎的边军儿郎,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他们没有死在溃败和逃亡中,而是倒在了胜利的冲锋路上。
作为主帅,他早已习惯了死亡,但每一次看到这份清单,心头依然如同压着巨石。
尤其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伤兵的数量远超预期。
北狄人困兽犹斗,反抗极其凶猛,造成了大量复杂的创伤。
许多伤员伤势严重,能否挺过接下来的感染关还是未知数。
而大营的伤兵营, 人员有限,药品奇缺,能否承受住这波冲击?
他想起了那个远在大营的女子,苏芷。
此刻,她想必正面临着地狱般的景象。
她能撑得住吗?
那些他闻所未闻的救治方法,在面对如此大规模、如此惨烈的伤情时,还能奏效吗?
万一伤兵营崩溃,大量伤员得不到有效救治而死亡,不仅会严重挫伤士气,这场胜利的代价也将变得无比沉重。
“药材……医官……后勤……”
江蓠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些现实而棘手的问题冲淡。
他需要立刻向朝廷报捷,同时紧急请求增派医官和药材补给。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前的难关,必须靠现有力量度过。
“将军,”
亲兵队长赵霆走进帐内,低声禀报,
“各营伤亡已初步清点完毕,重伤员正在加紧往大营输送。
缴获的物资也已清点入库。
另外……
忠戟将军在追击残敌时,臂上中了一箭,伤势不轻,但也坚持不肯先回大营,正在军医处处理。”
忠戟也受伤了?
江蓠的眉头锁得更紧。
忠戟是他的臂膀,更是军中悍将,他受伤无疑是个损失。
“让他处理完伤口,立刻来见我。”
江蓠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是!”
赵霆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
“将军,弟兄们都在庆祝大捷,您……是否要出去说几句?”
江蓠摆了摆手,语气疲惫:
“让各营主将安抚士卒,论功行赏之事容后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是妥善安置伤员,稳定军心。
传令下去,优先保障伤员的饮食和保暖,若有克扣懈怠者,军法从事!”
“末将明白!”赵霆感受到将军语气中的沉重,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帐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江蓠沉重的呼吸和烛火噼啪的轻响。
他站起身,走到帐口,掀开帘幕。
外面,士兵们点燃了篝火,庆祝着胜利,劫后余生的欢笑和喧闹声阵阵传来。
但这喧闹,却更反衬出他内心的烦扰。
他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望向东南方大营的方向。
夜色深沉,路途遥远,他仿佛能看到伤兵营中那彻夜不熄的灯火,能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在血泊中忙碌穿梭。
“苏芷……”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意外闯入他世界的女子,如今似乎与他,与这支军队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她的能力,将成为决定这场胜利最终代价的关键因素之一。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江蓠感到一丝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依赖和……牵挂。
他现在无法立刻返回大营,前线还有大量善后工作需要他坐镇处理。
肃清残敌、防御敌可能的反扑、重新部署防线……
但他决定,天一亮,就派最得力的亲信,带着他的亲笔手令和所能筹集到的最好金疮药,快马加鞭赶回大营,全力支持伤兵营的救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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