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大!小点的!像…像磨盘边角料那样的!”王大柱解释。
“哦!有有有!”李婶一拍大腿,“后院柴堆边上,好像有半截磨豆浆的小石磨!俺去搬!”她风风火火地去了。
“木条俺去找!”赵婶也行动起来。
“狗剩!”王大柱又转向小跟班,“找绳子!越结实越好!再找点…嗯…有弹性的东西?比如…牛筋?或者…特别有韧性的树藤?”
“有弹性的?”狗剩挠了挠头,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老爷!俺知道!灶房杀猪的刘叔那儿,有泡好的牛筋!俺去讨点来!”说完,一溜烟跑了。
王大柱则蹲在老腰机旁,拿起一根炭条(染布画线用的),在旁边的空地上开始画图。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织机轮廓,然后在投梭的位置,画了一个小轮子,一根连接梭子的连杆,又画了一根弯曲的、代表弹簧(牛筋)的东西。在打纬的位置,画了一个大点的轮子(飞轮),用一根长连杆连到脚踏板上,再通过另一根连杆连到打纬的木筘上。
他画得抽象无比,丑得令人发指。但思路是清晰的:用牛筋弹簧的弹力或者小轮子的惯性,让梭子半自动滑行投掷,省去手臂甩动的巨力!用脚踏板带动飞轮和连杆机构,将脚的力量放大,转化为木筘前后往复的敲打动作,彻底解放双手!
张婶凑过来,眯着老花眼,死死盯着地上那堆“鬼画符”。她虽然看不懂图,但听着王大柱连说带比划的解释(“用脚踩这里…带动这个轮子转…轮子转起来有劲儿…再带动这根棍子…棍子就推着那木筘来回砸…”),浑浊的眼睛越来越亮!
“省力!太省力了!少爷!您这脑子…真是神仙下凡啊!”张婶激动得声音发颤。她干了一辈子织布,太清楚如果能解放双手、用脚发力意味着什么了!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李婶嘿呦嘿呦地抱着半截磨盘大小的石轮子回来了,累得直喘气。赵婶也拖着几根还算直溜的硬木条。狗剩更是献宝似的捧着一小捆泡得发软的牛筋跑了回来。
“老爷!牛筋!刘叔说泡好了有韧劲儿!”
“好!开干!”王大柱精神一振,撸起袖子(虽然袖子破旧),也顾不上腿疼了,立刻化身包工头兼总工程师。
“张婶,您老手艺好,把这石轮子中间凿个圆孔出来,不用太大,能穿进一根粗木棍当轴就行!”
“李婶,赵婶,你们把这根最长的木条,一头削圆点,想办法固定在织机底座侧面…对,就这儿!要结实!”
“狗剩,把牛筋剪几段…对,这么长…系紧在这小木块两头…弄成个能拉长的玩意儿!”(简易弹簧)
“这根短木条,绑在梭子上!另一头连上牛筋弹簧…再搭在这个小木轮子上…”
染坊最角落的这片阴影里,叮叮当当、吱吱嘎嘎的声音响成一片。锯木头的,凿石头的,绑绳子的,争论安装位置的…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屑、石粉和牛筋特有的气味。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脸上却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兴奋。就连狗剩,也像个小大人似的,跑前跑后递工具、拉绳子,小脸脏兮兮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王大柱更是全情投入,他一会儿趴在地上比划连杆的角度,一会儿又跳起来指挥张婶调整滑轮的位置,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杠杆!这里是杠杆支点!…这是曲柄连杆…得把圆周运动变成直线往复…飞轮!飞轮得重点!转起来才有惯性保持力量…”
他说的那些词儿,张婶她们一个也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她们根据王大柱的比划和要求,用她们几十年积累的、最朴素的工匠智慧,将那些抽象的“鬼画符”,一点点变成附着在老腰机上的、奇形怪状的实物。
时间在专注的敲打和争论中飞快流逝。日头渐渐升高,染坊里其他织机的“哐当”声依旧沉闷地响着。但在角落的“秘密基地”,一架模样越来越古怪、浑身绑着木条、绳索、石轮、牛筋的老腰机,正在众人的汗水和期待中,逐渐成型。
王大柱看着那根连接着脚踏板的粗连杆,看着连杆尽头那个沉重的石轮(飞轮),看着投梭位置那个简陋的弹簧轮滑装置,又看了看张婶她们布满老茧和木刺的双手,心头那股“搞个大新闻”的火苗,越烧越旺。虽然粗糙,虽然丑陋,但…希望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带着金属特有节奏的“啪嗒…啪嗒…”声,若有若无地从通往前院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很轻,混杂在染坊的噪音里几乎难以分辨。
但王大柱的心,却猛地一跳。
是算盘声!
周婉娘的算盘声!
喜欢穿成员外家傻大儿娶八房姨太太请大家收藏:(m.2yq.org)穿成员外家傻大儿娶八房姨太太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