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的苦涩还在舌尖打转,手里那卷沉甸甸的棍法图谱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王大柱心尖直颤。林红缨…那个拳头比石头硬、说话比刀子冷的三太太,竟然把她压箱底的玩意儿画成了图,就这么…“不小心”落他桌上了?
“这娘们儿…嘴是真硬,心也是真…” 王大柱嘟囔着,手指摩挲着图纸上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楷注解。白天染坊里那几杆子戳得他腰眼发麻、差点当场表演个“饿虎扑食”的酸爽劲儿还记忆犹新,可那股被她强行“点”出来的微弱暖流,似乎还残留在筋骨之间,带着点玄乎的余韵。
他小心翼翼地把图纸卷好,塞进床头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里,跟几张零散的织机草图挤在一块儿。刚塞好,翠儿端着盆热水,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相公,烫烫脚,解乏。”小姑娘声音细细的,把盆放在他脚边,又麻利地去铺床。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空了的药碗和那个小小的油纸包,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王大柱看着翠儿忙碌的小身影,心头那点被图纸勾起的复杂情绪瞬间被熨帖了。他脱了鞋袜,把酸胀得直抽抽的脚丫子泡进热水里,舒服得“嘶”了一声。
“翠儿,你这桂花糕的手艺,快赶上城里‘桂香斋’的老师傅了。”王大柱嘴里嚼着最后半块糕,含糊不清地夸赞。甜糯的滋味混着桂花香,确实比那苦药汤子强百倍。
翠儿铺被子的手一顿,小脸微红,细声细气地说:“相公喜欢就好…我…我下次再试试别的花样。” 她收拾好桌上的碗和油纸,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加了一句:“相公…肩膀还疼得厉害吗?我看三太太她…她…”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白天染坊里林红缨那冷飕飕的气场和毫不留情的白蜡杆,可把她吓得不轻。
“嗨!没事儿!”王大柱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扯动了肩伤,疼得嘴角一抽,赶紧又把手放下,“三太太那是…那是教我本事!严厉点好!严师出高徒嘛!你瞧,她还给我留了…” 他差点脱口而出“图纸”二字,硬生生刹住车,“留了…嗯…医嘱!对,医嘱!让我好好养伤!”
翠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看王大柱龇牙咧嘴的样子,小眉头还是担忧地蹙着。她仔细地帮王大柱擦干脚,又端走水盆,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相公早些歇息,伤口见不得累。”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油灯昏黄的光晕摇曳。王大柱躺在床上,身体像散了架,脑子里却跟开了锅的沸水似的,咕嘟咕嘟冒泡。一边是飞轮该嵌多重的铁条才能既省料又带劲儿,连杆的小滑轮位置怎么安才最妙;另一边,图纸上“力起涌泉,贯于腰脊…身催棍出…” 的字句,还有林红缨白天那闪电般精准的点穴(他认为是点穴)手法,反复交替闪现。
“力从地起…棍是手臂的延伸…嘶,这道理,跟那连杆传动好像也有点通?”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梦乡的边沿——
“咴咴——!咴咴咴——!”
一阵凄厉惊恐的马嘶声,如同烧红的铁钎,猛地刺穿了王家大宅深夜的寂静!紧接着就是“嘭!哐当!” 杂物被撞倒的巨大声响!
王大柱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太猛,牵动肩膀伤口,疼得他眼前金星直冒。
“怎么回事?!” 他心头警铃大作,这动静,绝不是老马闹脾气那么简单!
几乎同时,隔壁几间厢房也亮起了灯,传来女眷们惊慌的低语和脚步声。整个王家大宅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池塘,瞬间打破了沉睡。
王大柱胡乱套上外衣,忍着疼冲出门。刚跑到通往前院的回廊,就看见管家福伯提着灯笼,脸色煞白地跑过来,后面跟着衣衫不整、同样一脸惊惶的马夫老孙头。
“老爷!老爷!不好了!” 老孙头声音都劈了叉,“马!老马惊了!撞破了马厩的栏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 王大柱心往下沉。
“有…有只鸽子!死鸽子!就…就掉在草料堆里!” 老孙头指着前院方向,手抖得像筛糠,“腿…腿上还绑着东西!”
鸽子?绑着东西?王大柱瞬间联想到刚才那声马嘶!他猛地看向福伯:“三太太呢?” 这种时候,那根人形白蜡杆的战斗力就是定心丸!
福伯喘着气:“三太太…三太太房里的灯也亮了!应该…应该也过去了!”
王大柱不再犹豫,拔腿就往前院马厩跑。等他赶到时,现场一片狼藉。马厩一角粗木做的栏杆被撞断了好几根,碎木茬子飞得到处都是。那匹拉车的老马缩在角落里,浑身汗津津的,鼻翼剧烈翕张,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未褪的惊恐,还在不安地刨着蹄子。
马厩旁边的空地上,围了一圈人。张婶、李婶几个粗使仆妇举着灯笼照明,昏黄的光线下,映出中间两个人影。
林红缨已经到了。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红衣,发髻一丝不乱,只是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衫。此刻,她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只羽毛凌乱的灰色信鸽。鸽子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歪着,显然已经断了气。她另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一个细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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