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工坊的喧嚣,如同新生的脉搏,持续有力地跳动着。那“哐当…哒哒…咻咻”的织机运转声,成了后院最稳固的基石,暂时抚平了宅院深处残留的惊悸。然而,这看似坚实的复苏之下,暗流从未真正停歇。
“停!停一下!”
王大柱一声断喝,如同冷水浇进沸腾的油锅。正沉浸在稳定节奏中的工匠们吓了一跳,织机运转声戛然而止,飞梭停在滑槽中央,嗡嗡的余音在工坊里回荡。
张老木匠和李铁匠连忙凑过来:“少爷,怎么了?”
王大柱眉头紧锁,蹲下身,手指探向主传动轴位置那精钢打造的厚重套筒。他粗糙的指腹在套筒与硬木轴体结合的缝隙边缘细细摩挲着,触感有些异样。凑近细看,只见那本该紧密咬合、闪烁着金属冷硬光泽的铅锡合金填充缝隙处,竟隐隐透出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暗褐色!像是铁器生锈的痕迹,又有些不同,颜色更深沉,带着一种粘腻感。
“不对劲…”王大柱心头一沉,他抄起旁边一把小铁锤,用锤柄末端,极其小心地在那暗褐色痕迹边缘轻轻一刮。
“沙…”
一层极其细微、如同铁锈粉末般的暗红色碎屑簌簌落下!
“这…这是啥?”李铁匠瞪大了眼睛,凑近细瞧,“铅锡合金里头混了东西?还是…铁套筒生锈了?不能啊!这才几天!”
王大柱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整个工坊内部。空气里弥漫着木屑、桐油和金属的味道,似乎并无异常。但工匠们面面相觑、略带茫然的神情,以及角落里堆放整齐但尚未使用的木料、铜件、钢料…一切看似井然有序。
“福伯!”王大柱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昨晚工坊落锁前,是谁最后离开?门窗可有异样?”
福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道:“回少爷,是老仆亲自锁的门!钥匙也只有老仆和少爷您有!门窗…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插销都插好了!早上老仆第一个来开的门,没见任何破坏啊!”
“没有破坏?”王大柱盯着那暗红色的锈蚀痕迹,心头疑云密布。这痕迹太蹊跷了!如果是合金本身的问题,不可能只有这一处结合缝隙显现。如果是外力破坏,门窗无损,钥匙未失…难道是内鬼?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工匠,看得众人心头惴惴。
苏静蓉那句“锋芒毕露”、“过刚易折”的告诫,如同幽灵般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难道…这就开始了?
“把这里清理干净!”王大柱指着那处锈蚀缝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李师傅,用细砂纸,把这层东西给我彻底打磨掉!露出里面的铅锡合金!张师傅,检查所有其他连接点!特别是钢木结合的位置!福伯,把库房钥匙给我!所有新进的钢料、铜料、铅锡锭,全部重新检查!特别是昨天和前天入库的!”
他必须找出原因!这不仅仅是一处锈蚀,这可能是悬在新织机、悬在王家刚刚燃起希望之火头上的一把毒刃!
前院账房,算盘珠子的脆响依旧密集,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婉娘端坐案后,指尖翻飞。她面前摊开的,不再是日常流水账,而是几份厚厚的人事卷宗和几张摁着鲜红指印的供状。她的脸色平静无波,眼神却比窗外的秋阳更冷冽几分。
一个穿着管事服色、面如土色的中年男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抖如筛糠。正是前几日因贪墨绸缎庄款项被周婉娘降职罚银的赵管事。
“赵有财,”周婉娘的声音不高,清泠泠地砸在寂静的账房里,“你补回的贪墨银两,数目是够了。可这供状上写的…你在‘醉仙楼’宴请的‘路子野’的朋友里,有个叫‘疤脸刘’的?此人,是城南‘黑虎帮’的账房先生吧?”
赵管事猛地一颤,额头“咚”地一声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大太太明鉴!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想攀点关系,多弄点便宜货…绝…绝不敢勾结匪类啊!那疤脸刘…小人只是请他吃过两次酒,真…真不熟啊!”
“不熟?”周婉娘拿起一张薄薄的纸条,上面是几行潦草的字迹和几个古怪的符号,“这夹在你退回银两里的纸条,又作何解释?这上面的记号,是‘黑虎帮’惯用的暗标吧?约你‘老地方’见?怎么,银子补回来了,还嫌不够,要再商量商量如何‘野路子’?”
纸条轻飘飘地落在赵管事面前的地上,却如同千斤巨石,瞬间压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周婉娘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垂手肃立在一旁的福伯:“福伯,传我的话:赵有财勾结匪类,意图不轨,罪加一等。革去管事职司,家法二十棍,连同他一家老小,即刻发卖到北边矿场做苦役,永世不得回王家沟。”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判决生死的冷酷力量。福伯心头凛然,躬身应道:“是,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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