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宅院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昨夜的血雨腥风虽已平息,留下的却是更深的寒意和无声的戒备。护院们巡逻的次数明显增多,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角落。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也压低了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
东暖阁的药味淡去了霸道的辛烈,多了几分温润的草木清香。林红缨倚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已不再是那种骇人的金纸色,透出一点久病后的虚弱。最令人心喜的变化,是那条曾盘踞在她左臂小臂上、如同毒藤般的乌黑冰纹,其颜色明显变淡了!深邃的墨色褪去,转为一种深沉的青灰色,纹路的边缘也模糊了许多,不再那么刺眼狰狞。虽然依旧蜿蜒,但那股仿佛要透体而出的阴寒死气,已然消散大半。
左臂包裹的布条也换成了更轻薄的细棉布,只覆盖着针孔处和冰纹核心区域。王郎中小心地拆开布条,仔细检查着伤口。针孔周围的皮肉虽然依旧有些发暗,但肿胀消退,坏死腐肉已清,呈现出愈合中的粉嫩肉芽。他用浸着药汁的棉签轻轻擦拭,林红缨只是微微蹙眉,牙关紧咬,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痛得浑身紧绷。
“三太太,寒毒拔除已有七成!”王郎中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声音也轻快了些,“这冰纹褪色,便是明证!余毒虽顽固,已难成大害。接下来便是温养筋络,活血生肌,辅以药浴和针灸,慢慢恢复臂力。只是…”他顿了顿,神色转为凝重,“此次强行催动真气,伤及根本,加之寒毒侵蚀过深,左臂筋脉受损严重。日后…纵然恢复,恐怕也难以恢复如初,力道上…恐有折损。”
难以恢复如初…力道折损…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红缨心上。她放在被子上的右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铜棍的分量,挥舞时的破风声,那种掌控力量的感觉…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如今,却被告知这手臂可能再也无法挥出全盛时期的一棍?一股尖锐的痛楚,远比拔毒时的剧痛更甚,瞬间攫住了她。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遮挡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深不见底的晦暗。
王大柱一直守在床边,闻言心头也是一紧。他看着林红缨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和紧握的拳头,那股无声的痛楚仿佛也传递到他身上。他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失去力量的痛苦,对一个武者意味着什么,他无法完全体会,却能感受到那份沉重。
“能保住胳膊,已是万幸。”林红缨的声音响起,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剧痛从未发生。她缓缓抬起眼,看向王郎中,眼神锐利依旧,只是深处沉淀着化不开的冰冷,“力道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她不再看自己的左臂,仿佛那只是一件需要修复的工具。
王郎中肃然点头:“三太太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王大柱看着林红缨那平静下压抑着风暴的侧脸,心头堵得难受。他暗暗发誓,黑虎帮,过山风…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前院账房,气氛肃杀如战场。周婉娘端坐案后,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褙子,发髻纹丝不乱,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她面前的紫檀木书案上,摊开的并非账册,而是几张墨迹淋漓的纸张——正是昨夜张氏的血供画押!
福伯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阿猛按刀侍立一旁,眼神锐利如刀。
“福伯,”周婉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泠泠的,如同玉石相击,不带一丝烟火气,“即刻持我的名帖和这份供状,去县衙,面见赵师爷。告诉他,王家沟首富王家,昨夜遭匪类‘黑虎帮’遣死士潜入,意图毁我家业根基,伤我家人性命!此供状人证物证俱在,人犯(张氏)亦已拿下!王家,要一个说法!要一个公道!”
她的语气平稳,却字字千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冰冷的怒意。
“是!大太太!”福伯心头凛然,双手接过名帖和供状,小心收好,立刻转身快步离去。他知道,大太太这是要借官府的刀!王家虽是富户,但直接与盘踞城里的黑虎帮硬碰,风险太大。将此事捅到明面上,借官府之力施压,才是老成持重之举。昨夜的血供,便是捅向黑虎帮心脏最锋利的一刀!
周婉娘的目光转向阿猛:“阿猛。”
“属下在!”阿猛挺直腰背。
“你亲自带几个机灵可靠的兄弟,换上便装,即刻进城。”周婉娘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去查!查‘万利货栈’的周掌柜,最近与‘黑虎帮’的‘疤脸刘’有何勾连!查‘黑虎帮’在县城的所有明暗产业,特别是与布匹、走私相关的!查帮主‘过山风’的落脚点,常去的地方!记住,只查,不动手,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们的钱袋子在哪里,命根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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