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和重建的狂热。“赵伯!带人清理水轮基座!淤泥给我挖干净!断裂的木头全部换掉!孙伯!你带人清点所有拆下来的铁件!锈蚀的打磨!变形的能煅烧矫正的就矫正!不能的…回炉重铸!”
“少爷…这…这得多少银子?多少工夫啊?” 一个老工匠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废料”,忍不住喃喃道。
“银子?” 王大柱扯出一个带着泥印子的、近乎凶狠的笑容,“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工夫?我们有的是工夫!只要人还在,骨头没断透,这工坊…就一定能重新立起来!而且,要立得比原来更结实!”
他指着被洪水冲垮的墙壁豁口,声音在寒风中异常响亮:“看见那个大口子了吗?那是我们的教训!也是我们的机会!这次重建,墙基给我往下挖深三尺!用碎石和糯米灰浆夯死!墙体加厚!关键部位,给我嵌铁条!用砖石!把这里,给我建成一座堡垒!”
堡垒!重建的不仅是织机,更是防御!工匠们看着王大柱眼中那燃烧的、不容置疑的光芒,心头那点犹疑彻底被点燃!是啊!只要人还在!只要骨头没断透!
“干!听少爷的!”
“对!重建!建个更结实的!”
号子声和铁器碰撞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有力,带着一种从废墟中挣扎而出的、不屈的生机。
暖阁内,药味浓重得化不开,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在心头。
周婉娘靠坐在软榻上,脸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灰败。左肩的伤处被厚布包裹,蚀脉散的阴寒和“焚心引”灼烧血脉的痛苦如同两条交替撕咬的毒蛇,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沉重。她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指尖却因为剧毒的侵蚀而微微颤抖,几乎握不稳笔。
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进来。浓郁的参味混合着药气,在室内弥漫。
“夫人,药…”
“放着。” 周婉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沙哑,目光依旧停留在账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工坊的重建如同一个无底洞,每一笔支出都触目惊心。府库的存银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而织机修复、物料采购、工匠工钱、伤亡抚恤…桩桩件件都迫在眉睫。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左肩那钻心的阴寒刺痛,提笔在账册上勾画。笔尖却因为手指的颤抖,在纸面上留下一道歪斜的墨痕。一丝挫败的阴霾掠过她眼底。蚀脉散,不仅侵蚀着她的身体,更在蚕食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力。
内室的门帘无声掀开。苏静蓉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左臂依旧无力垂在身侧,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那双曾经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寂,仿佛所有的光和热都被那蚀骨的剧毒吸走了。她走到窗边,默默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肘弯上方。
“工坊…开始了?” 周婉娘没有抬头,声音平静无波。
“嗯。” 苏静蓉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冰冷得像窗外的寒霜。
短暂的沉默后,周婉娘放下笔,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针,刺向苏静蓉沉寂的背影:“梅三更死了,毒还在。你的毒,比我和红缨都深。他在县城…或者黑虎帮老巢,会不会留下解药线索?或者…药方?”
苏静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缓缓转过身,对上周婉娘审视的目光。那冰封般的沉寂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最终化为一丝冰冷的嘲弄:“蚀脉散…是他的命根子。解药…只会随身携带,或者…带进坟墓。”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死了,解药…也死了。”
周婉娘的心沉了下去。这个答案,她早已猜到,只是不死心罢了。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
“那就…等死?” 周婉娘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一种被逼入绝境的戾气,“王家还没倒!我还没死!就算爬,我也要爬出一条活路!”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要用这肉体的痛楚来对抗体内的阴寒。
苏静蓉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属于商海铁娘子的狠厉,沉寂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她移开目光,再次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等死?不。毒…我来解。”
周婉娘瞳孔微缩:“你?”
“我懂毒。” 苏静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他的毒,我研习了十年。虽无现成解药…未必…不能配出来。只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需要时间…和…几味…极难寻的药材。”
“药材?” 周婉娘眼中精光一闪,“需要什么?王家倾家荡产也给你找来!”
苏静蓉报出了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让周婉娘的眉头锁紧一分。冰魄蟾酥、火纹血竭、百年石髓…这些名字,她只在最古老的药典奇珍录上见过只言片语,每一样都堪称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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