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彻底沉入远山,只在天际留下一抹暗红的血痕,将王家府邸的断壁残垣涂抹得愈发凄凉。周婉娘昏倒在书房的圈椅里,蚀脉散的寒毒与一夜惊心的重压,终于击垮了这根支撑王家的铁脊梁。
王大柱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抱起,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惊。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威严与沉静的脸庞,此刻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锁着,仿佛还在为这千疮百孔的家忧心。他将周婉娘安置在内室的床上,盖上厚实的锦被,又探了探她冰冷的手腕。脉息微弱但尚算平稳,蚀脉散的寒气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损耗的元气不是一时半刻能补回来的。
他坐在床沿,看着昏睡的妻子,又想起重伤昏迷的林红缨,想起仅剩十二个时辰的苏静蓉,想起前院废墟中那些再也站不起来的面孔……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铸在他的肩头。
这个家,现在只能靠他了。
王大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和疲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起身,轻轻带上内室的门,对守在门口、眼睛红肿的翠儿低声吩咐:“照顾好大太太,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我。让厨房随时备着温热的参汤和清粥。”
“是,相公!”翠儿用力点头,小小的脸上满是郑重。
走出弥漫着药味的内院,黎明的微光已经彻底驱散了黑暗,却也更加清晰地映照出王家的满目疮痍。
前院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炸塌的大门豁口像一张丑陋的大嘴,焦黑的木料和砖石散落一地。空气中浓重的硫磺味、焦糊味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味道。地上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有些已经发黑凝固,踩上去黏腻腻的。福伯正带着几个还能走动的护院和家丁,用撬棍和门板清理着堵塞通道的瓦砾和残骸,他们的动作迟缓而沉重,人人带伤,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悲戚。看到王大柱出来,福伯想上前行礼,被王大柱摆手制止:“福伯,伤要紧,这些粗活让年轻力壮的先顶着,你居中调度便是。”
“少爷放心,老骨头还撑得住。”福伯嘶哑着嗓子,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丝坚毅,但左肩厚厚的绷带上渗出的新鲜血迹,显示他远非他说的那般轻松。
王大柱的目光扫过临时安置伤员的地方。几块门板架在长凳上,铺着还算干净的褥子,就成了简陋的病床。呻吟声此起彼伏。七姨太芸娘正半跪在一个断了腿的家丁旁边,小心地解开他腿上被血浸透的布条,旁边一个丫鬟端着热水盆,水已经染成了淡红色。芸娘的动作很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红肿的眼眶暴露了她的紧张和悲伤。她旁边的地上,散落着用过的、沾满血污的布条和几瓶金疮药。
“相公,”芸娘看到王大柱,连忙站起身,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三姐姐那边,郎中刚换过药,说是脉象稳了些,但人还没醒,失血太多…四姐姐那边…老郎中一直守着,金针未动…”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辛苦你了,七娘。”王大柱看着芸娘憔悴却强撑着的脸,心中微暖。这位平日里温柔娴静的七姨太,在危难时刻展现出了坚韧的一面。“热水和干净布条够不够?”
“够的,五姐姐(秋菊)带着人一直在烧水,六姐姐(梅香)把库房里能拆的干净被褥都拆了送过来,布暂时够用。”芸娘连忙道。
王大柱点点头,目光投向稍远处临时搭建的灶棚。六姨太梅香正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熬煮着几口大锅,里面翻滚着浓稠的米粥,蒸汽腾腾。旁边另一口锅里煮着姜汤,辛辣的气息驱散着清晨的寒意。梅香脸上沾着灶灰,发髻松散,但神色专注,不时用大勺搅动着锅里的粥,确保不会糊底。几个婆子在她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添柴、打水、准备碗筷。
“相公,粥快好了,先给伤重的和守夜的兄弟盛些热的垫垫肚子吧?”梅香看到王大柱,扬声问道。
“好!六娘安排就是。”王大柱应道。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正在给一个手臂受伤的仆妇喂水的翠儿。小丫头脸色依旧苍白,端着水碗的手还有些抖,但神情专注,小声地安慰着对方。
五姨太秋菊的身影则出现在通往库房的小径上,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铜质药碾,里面似乎研磨着草药,步履匆匆。看到王大柱,她脚步微顿,低声道:“相公,老郎中守着四姐姐,说金针锁脉消耗甚大,需提神固元的参片和几味温补药材。库房里的老参切片送进去了,这几味药府里存的不多,我碾碎了先送些过去应应急。”
“好,有劳五娘。”王大柱看着秋菊手中药碾里细碎的粉末,心头一动。这位五姨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爱侍弄花草,没想到对药材也略知一二?此刻也顾不得细问,他点头道:“县城那边我已托张捕头代为采买大批药材,很快就能送到,你和老郎中商量着用,不必节省。”
秋菊应了一声,捧着药碾匆匆朝苏静蓉所在的库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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