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沉重。
意识如同沉在深不见底的寒潭底部,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疲惫狠狠拽回。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后背撕裂般的剧痛与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冰针在血脉中游走。只有耳畔那遥远而持续的、沉重有力的“哐当——嘎吱——”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牵引着他飘散的意识。
“哐当——嘎吱——哐当——嘎吱——”
是织机!工坊的织机还在响!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猛地激起一圈涟漪!王大柱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好一会儿才适应。熟悉的雕花床顶映入眼帘,身下是柔软的锦被,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周婉娘身上特有的、带着冷冽书卷气的熏香。
“相公?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和浓浓疲惫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王大柱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了大太太周婉娘那张熟悉的脸。她眼底带着明显的乌青,发髻不如往日那般一丝不苟,几缕发丝散落在鬓角,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看到王大柱睁眼,她脸上紧绷的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但那份属于当家主母的沉稳并未消失。
“婉…娘…” 王大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喉咙干得冒烟。
“先别说话。” 周婉娘立刻放下药碗,动作麻利地扶起王大柱,将一个软枕垫在他背后,又端来温热的清水,小心地喂他喝下几口。
清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王大柱这才感觉身体有了些微的知觉,随之而来的是后背伤口火辣辣的剧痛和四肢百骸无处不在的酸软无力。更让他心惊的是,一股阴冷的寒意似乎盘踞在体内深处,驱之不散。
“四太太…靛蓝…那个东西…” 他顾不上自己的虚弱,急切地抓住周婉娘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周婉娘微微蹙眉。
“放心。” 周婉娘的声音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苏妹妹没事。吴大夫看过了,说她体内毒素已清,只是损耗太大,还在隔壁昏睡调养。靛蓝…”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福伯连夜清点入库了,品质极好,足够支撑工坊运转两月有余。孙师傅和老赵头已经带人开始试染了!”
听到苏静蓉无恙,靛蓝到位,王大柱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身体重重靠回软枕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至于你带回来的…那个东西…” 周婉娘的声音低沉下来,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吴大夫和福伯都看过了,寒气逼人,非金非玉,邪门得很。按你的吩咐,暂时用你带回来的靛瑶寨药粉混了生石灰、雄黄,厚厚裹了几层,锁进了后院地窖最深处的那个废弃冰窖里。那冰窖是早年存的硝石冰,本就寒气重,又在最底下,应该…能暂时压住它的寒气。我派了阿柱带着两个最稳重的护院,日夜轮守在地窖入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废弃冰窖?王大柱微微点头,这确实是目前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地方了。靛瑶寨的药粉混合雄黄石灰,希望能隔绝那蛊王精粹的气息。“府里…没出什么事吧?有没有…特别冷的地方?”
“暂时没有。” 周婉娘摇摇头,但眉头紧锁,“只是那地窖附近,明显比其他地方冷上许多,站在入口都能感到一股寒气往外渗。吴大夫说,那东西的寒气似乎能侵蚀外物,冰窖的石壁都开始结霜了。长久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王大柱心头一沉。这蛊王精粹的霸道,远超他的想象。靛瑶寨老者的忧虑绝非虚言。处理它,成了悬在王家头顶的另一把利剑。
“我睡了多久?” 王大柱感觉恢复了些力气,问道。
“一天一夜。” 周婉娘将温热的药碗端过来,“先喝药。吴大夫说你失血过多,寒气侵体,又过度透支,必须静养。府里的事有我,工坊那边孙师傅和老赵头盯着,出不了乱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
药汁苦涩,带着浓重的参味和驱寒的姜桂气息。王大柱皱着眉头一口喝干,辛辣的药力在腹中化开,带来一丝暖意,稍稍驱散了盘踞在体内的阴寒。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福伯那带着喜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太太!少爷醒了吗?染坊那边…成了!第一缸布染出来了!”
“快进来!” 周婉娘立刻道。
福伯推门而入,蜡黄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疲惫,但眼神亮得惊人。他手里捧着一小块折叠起来的布料,靛蓝深邃,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天光下,流淌着沉稳而润泽的光华。
“少爷!您看!” 福伯将布料抖开,是一块尺许见方的棉布,颜色是极其纯正、浓郁到化不开的靛蓝色!没有一丝杂色,布面均匀,颜色仿佛渗入了每一根纤维,散发着浓郁的靛草清苦气息,却又比王家沟常用的靛蓝多了一分厚重和…难以言喻的野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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