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颜色!” 王大柱眼中爆发出光彩,挣扎着想坐直些,牵动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这颜色,比“兴隆染坊”的上等靛蓝染出的更加深邃饱满!靛瑶寨的土靛,果然名不虚传!
“孙师傅和老赵头带着人,按照五太太…呃,秋菊姑娘以前留下的方子,又加了点吴大夫给的固色草药,连夜熬煮试染的!” 福伯激动得声音发颤,“染出来的布,颜色正,不掉色!伙计们看了都叫好!工坊那边…人心一下子就稳了!现在几口大染缸都开起来了,就等着布匹下缸呢!”
靛蓝危机的解除,如同给濒死的王家注入了强心剂。这匹布,就是新生的象征!
“太好了!” 王大柱重重一拳砸在床沿上,牵动伤口又是一阵抽痛,脸上却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只要工坊能运转,王家就有希望!
“相公,你安心养着。” 周婉娘看着王大柱苍白的脸上那抹亮色,心中也安定不少,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条理,“福伯,传我的话,染坊的伙计们辛苦了,这个月工钱加倍!另外,库房支银子,让厨房多备些肉食,晌午给工坊加餐!”
“是!大太太!老奴这就去办!” 福伯喜滋滋地应下,捧着那块靛蓝布,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转身快步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王大柱和周婉娘。短暂的喜悦过后,沉重的现实再次压下。王大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那是地窖的方向。
“那个东西…终究是祸患。” 周婉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忧虑,“吴大夫说,寒气如此之盛,绝非寻常。留在府里,如同枕着冰山睡觉。你打算…如何处置?”
王大柱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靛瑶寨老者的嘱托言犹在耳。彻底压制或毁掉?谈何容易!万毒窟…十万大山…这些名字如同沉重的枷锁。或许…只有一个人知道些线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染坊小院的方向。柳青黛…她醒了吗?
“婉娘,秋菊…她怎么样了?” 王大柱问道。
周婉娘神色微黯,轻轻摇头:“还是老样子。吴大夫每日施针用药,气息倒是比之前稳了些,但就是…醒不过来。像是耗尽了心力,陷入了深眠。” 她顿了顿,看着王大柱,“相公,我知道你念着她的救命之恩。但她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如今她又昏迷不醒,万毒窟的威胁未除,那‘蛛母’的三日之期虽过,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大柱明白周婉娘的顾虑。柳青黛是药奴,身负异宝,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源。如今昏迷不醒,更是需要耗费人力物力保护。但他无法忘记,是她的心头血和那缸神秘的染液,为红缨争得了生机。
“我知道。” 王大柱声音低沉,“但王家,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只要她还在王家一日,我们就护她一日。至于万毒窟…”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织机不能停,布要染,日子…也得过下去!”
周婉娘看着王大柱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府里的事,我会安排好。你…先养好身体。”
她起身,替王大柱掖了掖被角,动作带着一丝难得的柔和。“药按时喝,饭也要吃。我让翠儿在厨房盯着,给你熬了参鸡汤。” 说完,她端起药碗,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影依旧挺直,带着当家主母的担当。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王大柱粗重的呼吸声。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但精神却异常亢奋。靛蓝到位,工坊恢复,这是好消息。但背上的寒意、地窖里的蛊王精粹、昏迷的柳青黛、虎视眈眈的万毒窟…重重阴影依旧笼罩。
他需要力量,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张怯生生的小脸,是翠儿。她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青瓷汤盅,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小心翼翼。
“相…相公…鸡汤…炖好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看到翠儿,王大柱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分。他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进来吧,翠儿。”
翠儿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汤盅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人参和枸杞的甘甜。
“红缨姐姐…今天能坐起来一小会儿了…梅香姐姐喂她喝了小半碗粥…” 翠儿一边小心翼翼地舀着鸡汤,一边小声地汇报着,“芸娘姐姐在染坊帮忙看火…吴大夫说…说静蓉姐姐脉象稳了,就是累着了…”
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着府里的琐事,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小小期盼。王大柱安静地听着,一口一口喝着温热的鸡汤。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驱散着体内的阴寒,也熨帖着疲惫焦灼的心。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床前的地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远处工棚里,织机“哐当——嘎吱——”的轰鸣声,染坊方向隐约传来伙计们搬动布匹的吆喝声,还有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气…这些平凡而充满生机的声响,交织成王家沟最真实的脉动。
危机远未过去,暗流依旧汹涌。但这一刻的安宁与希望,显得弥足珍贵。
王大柱靠在软枕上,感受着体内微弱却真实流淌的暖意,听着府邸内外复苏的声响,缓缓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休息,积蓄力量。为了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为了那些依靠他的人,他必须尽快站起来。
地窖里的寒晶,昏迷的柳青黛,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蛛母”…都将在不远的未来,迎来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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