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黛苏醒的消息,如同冬日里投入冰湖的一块暖石,在王家死寂的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虽然她只是睁开了眼,气息依旧微弱,眼神空洞茫然,如同蒙尘的琉璃,无法聚焦,更无法言语,但胸膛那微弱的起伏,指尖那偶尔几不可察的颤动,都清晰地宣告着:那盏几乎熄灭的灯,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火星。
梅香喜极而泣,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小心翼翼地喂着温热的参汤米油,低声絮叨着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周婉娘亲自来看过几次,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吩咐吴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稳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机。
而柳青黛身上,始终覆盖着那匹雪白细密的新布。梅香谨记大太太的吩咐,日夜小心看护,不让布匹滑落。说来也怪,自从盖上了这匹布,柳青黛那原本冰冷刺骨的身体,似乎真的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虽然依旧低于常人,却不再是那种触手生寒、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冰冷。吴大夫探脉时,浑浊的老眼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疑,连连称奇,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结为“天意垂怜,神物自晦”。
这变化,自然瞒不过王大柱。他依旧裹着厚厚的棉衣,每日由芸娘搀扶着,在工棚的轰鸣声中“治疗”。他怀里的新布换了一匹又一匹,都是孙铁匠他们按他的要求,用改良织机精心织出的最细密匀称的布匹。他摩挲着布面的动作近乎虔诚,指尖传来的温软触感和织机声浪带来的踏实感,如同涓涓暖流,持续不断地冲刷着他体内盘踞的冰寒。
效果是缓慢却清晰的。他手背上那片最先变浅的裂纹,范围悄然扩大了一圈,颜色也几乎褪尽,只剩下几道极其浅淡的、近乎透明的痕迹,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更让他和周婉娘欣喜的是,脖颈靠近下颌的一小片区域,那幽蓝色的纹路也开始变得模糊浅淡!虽然身体其他部位的裂纹依旧冰冷刺目,但这局部的消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他巨大的信心和方向。
芸娘的变化最为明显。最初的惊惧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心疼、守护和隐隐自豪的亲近。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搀扶照顾,更像是主动地融入王大柱这份奇特的“治疗”之中。
“少爷,您看这匹,” 芸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匹刚从织机上取下的新布,布面在工棚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哑光,“孙师傅说,这匹的棉线捻得格外匀,梭子跑得也最稳,布面紧实得像缎子呢!” 她将布匹轻轻放在王大柱膝上。
王大柱布满裂纹的手指抚上布面,细细感受着那比前几匹更加细腻温润的纹理。他微微阖眼,体表那顽固的寒意似乎真的又被这更精纯的“暖意”安抚下去一丝。他睁开眼,看向芸娘期待的眼神,极其缓慢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很好。”
芸娘脸上立刻绽开温软的笑容,如同春水初融。她自然地伸出手,用自己温热柔软的掌心,轻轻包裹住王大柱那只抚摸着新布、依旧布满大部分裂纹的手背。这一次,王大柱没有僵硬,没有抽离,反而极其轻微地翻转手腕,让自己的掌心贴上了芸娘的掌心。冰冷的裂纹与温热的肌肤相触,没有排斥,只有一种奇异的、无声的交流与慰藉。
工棚里轰鸣依旧,木屑纷飞。孙铁匠抹了把汗,看着角落里的少爷和七姨太,咧嘴笑了笑,转头吼道:“都听见没!少爷夸咱布好!再加把劲!下匹布要织得更好!老赵头,你那线再捻匀点!”
“好嘞!” 工匠们干劲十足地应和着,敲打声、梭子穿梭声更加密集有力。少爷脸上的裂纹在变淡,五太太也醒了,新布又卖了大价钱,这王家织坊,日子有奔头!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平静暖意,并未能笼罩整个王家大院。
西厢房内,气氛凝重。
苏静蓉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劲装,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清冷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风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刚从前院巡视回来,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县城里风声不对。” 苏静蓉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冰珠落地,“‘锦华轩’的刘掌柜,放出风声要推一种前所未见的上等细棉布,价格高得离谱,引得几家大布行都在明里暗里打听来源。虽然刘掌柜口风紧,但王家沟这边新招的护院嘴巴不严,加上之前豁口大战动静太大,‘王家得了奇珍异宝,少爷身负异象’的传闻,已经在小范围传开了。”
周婉娘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眼神锐利如刀:“意料之中。那日动静太大,瞒不住。刘掌柜那边…哼,重利之下,他守口如瓶多久,我本就没抱太大希望。” 她看向苏婉蓉,“万毒窟呢?可有动静?”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苏静蓉眼中寒光一闪:“蛛母断臂,蝎使重伤,五毒使折损近半,万毒窟在江湖上的凶名都跌了几分。短时间大规模报复的可能不大,但…”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我回来时,在离王家沟三十里的黑风林边缘,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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