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柳青黛厢房里的寒意与痛苦,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无声无息,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几乎就在柳青黛体内那股燥热邪火骤然爆发、引得她痉挛呜咽的同时,倚在西厢房门口,正贪婪汲取着工棚轰鸣声与暖阳的王大柱,胸口那片好不容易稳定的浅灰色裂纹区域,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如同被滚烫烙铁灼刺的剧痛!
“呃!” 王大柱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踉跄,若非芸娘眼疾手快死死扶住,几乎要栽倒下去。
“相公!”芸娘大惊失色,只觉他身体骤然冰冷僵硬,比前几日刚苏醒时更甚,那覆盖在胸口裂纹上的薄薄中衣下,竟透出一股灼人的热意,与刺骨的寒流疯狂交织碰撞。
王大柱大口喘息,额角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指尖触及皮肤,感受到的却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那痛楚来得猛烈,去得也快,如同被无形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心脏,但残留的余悸和体内寒晶之力的剧烈波动,让他浑身发冷。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向后院柳青黛厢房的方向!一种源自同种冰冷力量的强烈共鸣,带着清晰无比的痛苦信号,穿透空间,狠狠撞击在他的感知上!
“五…五太太…”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和肯定,“她…出事了!”
芸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后院厢房敞开的窗户,并无异样。但王大柱脸上那不容置疑的痛苦和笃定,让她心头猛地一沉。相公与五太太之间那玄之又玄的“冰蛊共生”感应,此刻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显现出来。
“快!扶我…过去!”王大柱咬牙,不顾身体的虚弱和刚刚经历的剧痛,挣扎着要迈步。
“相公!您不能!”芸娘又急又怕,用力搀着他,“您刚缓过来,五太太那边有梅香,我这就叫人去请吴老!”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朝院中忙碌的仆妇喊道:“快!去后院五太太屋里看看!再去请吴老!”
柳青黛厢房内,寒意森森。梅香急得眼泪直掉,徒劳地用自己的手心和温热的布巾去捂柳青黛那只痉挛蜷缩、冰冷刺骨的手。五太太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压抑的呜咽如同濒死的小兽,深潭般的眼眸空洞地大睁着,瞳孔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幽绿已被更深更沉的痛苦与茫然取代。
“五太太…您撑着点…吴老马上就来…芸娘姐姐也知道了…”梅香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声音带着哭腔。那股从五太太身上不断逸散出的、混合着灼热与死寂的寒意,让她如坠冰窟,心也跟着揪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芸娘的声音带着喘息响起:“梅香!五太太怎么样了?”她终究没能拦住王大柱,只能半扶半抱着他,艰难地挪到了门口。
王大柱一踏入厢房,那股熟悉的、源自柳青黛体内爆发的冰火纠缠的狂暴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瞬间引动了他胸口寒晶的剧烈反应!刚刚平复些许的剧痛再次翻涌,他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全靠芸娘支撑才没倒下。但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炕上痛苦痉挛的柳青黛身上。
“相公!”梅香看到王大柱竟然亲自来了,又惊又急,“您怎么…您快回去歇着!这里有我…”
王大柱却充耳不闻。他强忍着胸口的翻江倒海和阵阵眩晕,目光死死盯着柳青黛腕间那片墨绿鳞片。此刻,那鳞片下的暗金纹路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活蛇,疯狂地扭曲、收缩、鼓胀,透出一种濒临崩溃的混乱光泽。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暴虐燥热的异种力量,正从柳青黛体内深处被强行点燃,疯狂地冲击、焚烧着她本源的寒晶之力,试图打破那脆弱的平衡!
“是…引子…火毒…”王大柱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源自现代灵魂的知识碎片与寒晶传递的痛苦感知瞬间交织,让他瞬间明白了根源——万毒窟在催动某种恶毒的引子,强行激发柳青黛体内的“火毒”,要焚毁她,更要破坏她体内的寒晶!那所谓的“焚心引”!
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混合着胸口的剧痛和冰冷的寒流,猛地冲上王大柱的头顶!他猛地挣脱芸娘的搀扶,踉跄着向前扑去!芸娘和梅香同时惊呼:“相公小心!”
王大柱没有摔倒。他几乎是扑到了炕沿,布满淡蓝裂纹的手,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猛地按在了柳青黛那只痉挛蜷缩、冰冷刺骨的手上!
“嗡——!”
一股无形的震荡,以两人接触的手掌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并非声音,更像一种冰冷能量的剧烈共鸣!
芸娘和梅香只觉得一股寒流扑面,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而王大柱和柳青黛,却同时浑身剧震!
王大柱只觉一股狂暴的、带着焚毁一切的燥热力量,如同岩浆般顺着柳青黛的手掌猛地冲入他的手臂!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本就因共鸣而剧烈波动的寒晶之力!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一丝腥甜涌上口腔,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抱住了一座即将爆发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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