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青黛的感受则更为诡异。那只死死抠住褥子、冰冷痉挛的手,被一只同样冰冷、却带着奇异“暖意”和强大力量的手掌覆盖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精纯至极的寒气,如同决堤的冰河洪流,轰然灌入她灼烧混乱的经络!这股寒气,比她自身的寒晶之力更加纯粹、凝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统御意志!
“呃啊——!”柳青黛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深潭般的眼眸中,那深沉的茫然痛苦被瞬间撕裂,瞳孔深处一点幽绿的火焰疯狂跳动了一下,随即被汹涌而来的冰蓝寒潮狠狠扑灭!
她体内那股被“焚心引”强行点燃、肆虐的燥热火毒,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更加强大精纯的寒流冲击下,如同被泼入滚油的冷水,发出了无声的剧烈“嗤嗤”对抗!但这对抗仅仅持续了一瞬,那狂暴的火毒就被霸道冰冷的洪流强行压制、驱散、湮灭!
腕间鳞片下疯狂扭动的暗金纹路,如同被冻结般猛地一滞!随即,那混乱的扭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理顺,重新化为缓慢流淌的星河,只是光泽更加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那股不断逸散的、混合着灼热与死寂的寒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柳青黛剧烈弓起的身体骤然脱力,重重摔回软枕上。急促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颤抖,但那股毁灭性的痉挛和燥热却奇迹般地消失了。深潭般的眼眸依旧空洞地大睁着,望着房梁,但眼底深处那疯狂跳动的幽绿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冷汗浸透了她的鬓发和单薄的衣衫,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王大柱的情况同样糟糕。那瞬间涌入的狂暴火毒与他自身寒晶的剧烈对抗,几乎掏空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按在柳青黛手上的那只手,此刻冰冷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淡蓝的裂纹似乎都深了几分。他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意志支撑着才没有栽倒,身体剧烈地摇晃着。
“相公!”芸娘魂飞魄散,冲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感觉到他浑身冰冷僵硬得像块石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梅香也扑到炕边,看着五太太虽然依旧虚弱痛苦,但那股要命的痉挛和骇人的冰冷气息确实消失了,又惊又喜又后怕,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掉下来:“五太太…您…您吓死我了…”她手忙脚乱地用温热的布巾去擦拭柳青黛额头的冷汗。
“快!扶相公坐下!”芸娘急声对门口探头探脑、同样吓傻了的丫鬟喊道。几个人七手八脚,才把几乎虚脱的王大柱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他靠在椅背上,脸色灰败,大口喘着粗气,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是目光依旧固执地投向炕上的柳青黛。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老提着药箱,被小厮几乎是拖拽着冲了进来,看到房内一片狼藉和两人惨状,花白胡子都翘了起来。
芸娘一边焦急地给王大柱抚胸顺气,一边语速极快地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说了。吴老听得眉头紧锁,先冲到炕边,搭上柳青黛冰冷的手腕,闭目凝神片刻,脸色凝重无比:“脉象混乱虚弱…但那股暴烈的燥热邪火…竟被一股至寒之力强行压下去了?怪哉!怪哉!”他又急忙去看王大柱,诊脉之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少爷!您…您这简直是胡来!您体内寒晶本就初稳,怎能如此强行催动,去压制五太太体内被引动的火毒?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您这身体…唉!”
吴老又是心疼又是气急,连忙取出银针,在王大柱几处大穴上快速刺下,又翻出两颗气味辛辣的药丸塞进他嘴里:“含着!吊住这口气!芸娘,速去取老参片来给少爷含着!五太太这边…”他看了一眼依旧虚脱茫然、但体内危机暂时解除的柳青黛,“暂时无性命之忧了,但这番折腾,元气大伤…需用温养固本、安抚心神的方子缓缓调理,万不能再受刺激!”
芸娘连声应着,一边吩咐丫鬟去取参片,一边担忧地看着椅子上气息奄奄的王大柱,又看看炕上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柳青黛,心头沉甸甸的。她隐约明白,相公方才那不顾一切的举动,是感应到了五太太的生死危机,强行以自身为媒介,用他那同样源自寒晶却更霸道的力量,替五太太硬生生扛下了那焚心之火的爆发!这无异于用自己的命去填!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王家大院。
东厢房里,周婉娘正听着福伯汇报县城铺子的情况,林红缨也在一旁摩拳擦掌地说着护院操练的进展。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冲进来,带着哭腔禀报:“大太太!不好了!五太太突然发病,痛得死去活来!少爷…少爷他冲过去,不知怎么的,也…也快不行了!吴老正在抢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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