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沟的初春,在经历了冰火劫难与毒虫暗袭后,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段喘息之机。暖融融的阳光洒满大地,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也仿佛融化了笼罩在王家大院上空的沉重阴霾。
西厢房里,王大柱恢复的进度虽慢,却肉眼可见地坚实起来。他已能靠着厚枕坐起更久,脸色不再是吓人的灰败,而是透着一层虚弱的苍白。胸口那片浅灰色裂纹区域,暖意稳定了许多,如同晒透的薄冰下涌动着温润的泉水。最让他精神振奋的,是工棚方向传来的、日渐流畅稳定的织机轰鸣。
“嗡…咔哒…嗡…咔哒…”
那声音不再是断断续续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沉稳有力的节奏,如同王家重新强健起来的心跳。孙铁匠和老赵头按着他那“隔空指点”,一点点调整了连杆榫卯的松紧,垫平了滑轨西头的微毫偏差,又更换了更柔韧的簧片。新织机这头倔强的巨兽,终于被彻底驯服,开始源源不断地吐出更细密、更匀实、光泽温润如暖玉的“王家雪缎”。
王大柱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目光投向工棚的方向,唇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属于成就感的笑意。芸娘端着一碗熬得浓稠的药膳粥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喂他,见他眉眼舒展,心中也松快了许多。
“相公,孙师傅今早乐得合不拢嘴,说新机子跑得比老马还稳当!织出的布,锦华轩的刘掌柜又派人来催了,价钱比上次还抬了半成!”芸娘轻声说着,语气带着由衷的欢喜。
王大柱微微颔首,嘶哑的声音比前几日清晰了些:“…好…线…也要…匀…”他惦记着棉线的捻度均匀,这是布匹品质的根本。
“您放心,老赵头亲自盯着捻线房呢,用的都是顶好的‘雪顶棉’芯子。”芸娘温声应着,用布巾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渍。
正说着,翠儿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捧着几团刚从枝头摘下的、毛茸茸的雪白棉桃,献宝似的举到王大柱面前:“相公!您看!后山向阳坡上,咱们去年补种的‘雪顶棉’!结桃了!又大又白,绒头可长了!”
那几团棉桃饱满蓬松,在阳光下泛着纯净的雪色光泽,绒丝细长柔软,触手温润,带着阳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王大柱的目光被那纯净的白色吸引,他伸出依旧带着淡蓝裂纹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其中一团棉桃。指尖传来蓬松柔软的触感,以及一丝属于植物的、生机勃勃的暖意。这暖意不同于织好的布匹,更原始,更鲜活。
“…好…”他低声赞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愉悦。这才是“王家雪缎”的根。有了稳定优质的原料,他的织机和布匹,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芸娘姐姐说,等过些日子棉桃全开了,就组织人手去收呢!今年咱们庄子自己种的,加上从相熟庄户手里收的,肯定比去年多好多!”翠儿兴奋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她喜欢看相公露出这种带着生气的表情。
“嗯…”王大柱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些棉桃上,脑中却下意识地盘算起来:采摘的时机、晾晒的方法、如何分级以保证捻线的均匀…属于现代社畜对品质管控的本能,悄然苏醒。
后院柳青黛的厢房,窗户开得比往日大了些,让更多带着阳光和草木清香的暖风流淌进来。梅香扶着柳青黛半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软枕。五太太依旧苍白脆弱,深潭般的眼眸大部分时间仍空茫地望着前方,但眼底深处那层磨砂般的隔膜,似乎又淡薄了一丝。
梅香正拿着一个温热的布包,里面裹着新摘的、最柔软的“雪顶棉”绒絮,轻轻敷在柳青黛微凉的手腕上。那温软蓬松的触感,似乎比织好的布匹更直接地传递着暖意。
柳青黛的指尖,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不是之前的蜷缩或回压,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探索的意味,在覆盖着绒絮的布包上,轻轻捻动了一下。
梅香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她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指尖下传来的、微弱却清晰的捻动感!一下,又一下…虽然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主动!
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柔得如同耳语:“五太太…这是新棉…咱们庄子自己种的…绒长,暖和…”
柳青黛空洞的目光没有任何聚焦,指尖的捻动却并未停止。腕间那片墨绿鳞片下,暗金纹路如同解冻的溪流,流淌得比昨日更顺畅了些,散发出一种内敛而平和的温润。那曾肆虐的火毒和阴冷的死寂,似乎被这持续不断的、源自生命本身的温暖,一点点驱赶到了角落。
王家大院外的世界,也因“王家雪缎”的名声鹊起和“雪顶棉”的独特,悄然发生着变化。
距离王家沟不远的官道旁,一处供行商脚夫歇脚的简陋茶棚里。几个风尘仆仆、穿着普通棉布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一张油腻的桌子喝茶啃干粮。他们看起来和寻常路人无异,只是眼神比旁人更锐利些,坐姿看似随意,却隐隐封住了茶棚的几个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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