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的心跳如鼓,强忍着激动,声音放得极轻极柔:“五太太…真好…再喝一点…” 她再次舀起一小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翠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厢房,小脸红扑扑的,怀里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灰扑扑的麻线团、泛黄的葛布头、几块粗糙的树皮、还有几缕不知从哪种植物上剥下来的韧皮纤维…
“梅香姐姐!五太太!”翠儿喘着气,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堆在旁边的矮几上,“相公要这些!说是有大用!要研究…研究什么混纺!”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和那堆散发着土腥草气的“垃圾”,瞬间打破了厢房内宁静的氛围。
柳青黛深潭般的眼眸猛地一颤!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那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弱焦距瞬间被打散!她放在布面上的右手猛地蜷缩起来,五指死死抠住了身下的褥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腕间那片墨绿鳞片下的暗金纹路,骤然剧烈地扭曲、收缩了一下!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上逸散出来!
“呃…”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带着痛苦意味的闷哼,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五太太!”梅香失声惊呼,手中的蜂蜜水碗差点打翻!她立刻放下碗,扑到柳青黛身边,焦急地用自己温热的手心去捂她冰凉的手背和手腕,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寒气,声音带着哭腔:“五太太!您怎么了?别吓我…看看梅香啊…”
翠儿也吓傻了,抱着那堆“宝贝”不知所措,小脸煞白:“我…我不是故意的…五太太…”
柳青黛深潭般的眼眸猛地睁大了一瞬,瞳孔深处似乎有幽绿的光泽疯狂地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茫然和痛苦淹没。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喉间发出断续而压抑的呜咽。那刚刚流露出的一丝活泛气息,瞬间被冰冷和死寂粗暴地摁了回去。
梅香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痛又悔。她恶狠狠地瞪了吓呆的翠儿一眼,却也无暇责备,只能全力安抚着再次陷入冰封的五太太。
正厅里,气氛凝重。
周婉娘、赵铁山、林红缨、苏静蓉围坐在一张大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张王家沟及周边村寨的简略舆图。福伯垂手肃立,脸上带着忧色。
“…相熟的庄子都跑遍了,能收的零散‘雪顶棉’都收了,杯水车薪。”福伯的声音干涩,“其他庄子倒是有陈年粗麻葛布,但品质参差,数量也不多。大太太,这…这缺口实在太大了!”
周婉娘指尖点着舆图上王家沟后山向阳坡那片被重点圈出的区域,眉头紧锁:“新棉最快也要下月初才能采摘。工坊等不了那么久。”她抬眼看向赵铁山,“赵总镖头,府城那边…能否通过‘信义’的渠道,高价收购一批上等棉料应急?”
赵铁山浓眉紧锁,缓缓摇头:“难。张记和漕帮既然存心要断你们的根,府城乃至附近州府的棉花市场,必然已被他们暗中操控,哄抬价格、囤积居奇是必然。就算‘信义’出面,恐怕也买不到大批平价棉,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暴露我们的困境。”
林红缨独眼喷火:“那就眼睁睁看着织机停下?!”
“相公…倒是有个法子。”芸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她扶着门框,将王大柱关于“混纺”的想法,以及需要各种麻葛韧皮样品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混纺?”林红缨瞪大了独眼,“用麻葛树皮跟棉花混一起织布?这…这能行吗?织出来谁要啊?”
赵铁山也捻着虬髯,面露沉吟:“此法…闻所未闻。麻葛粗硬,树皮更甚,混入棉花,岂非明珠暗投?织出的布匹,恐怕难登大雅之堂。”
周婉娘却没有立刻否定。她了解自己的相公,那个“傻子”脑子里装的东西,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她看向一直沉默的苏静蓉:“四妹,你怎么看?”
苏静蓉的目光落在芸娘身上,清冷的嗓音响起:“相公要样品,必有深意。成与不成,试过方知。总好过坐以待毙。” 她的话简洁,却点出了关键——死马当活马医!
周婉娘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有了决断:“福伯!立刻传话下去:庄内庄外,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收集各种麻、葛、构树皮、楮树皮、苎麻…只要是够长、够韧的植物纤维!越多越好!品相不论!工棚那边,让孙铁匠和老赵头暂停部分织机,空出人手,准备试制相公说的‘混纺’布!要快!”
“是!大太太!”福伯再无犹豫,匆匆领命而去。虽然心中依旧存疑,但大太太的决断和相公的“奇思妙想”,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周婉娘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工棚的方向。机杼声依旧轰鸣,但库房里飞速减少的棉花储备,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她不知道相公这“混纺”的法子能否成功,但她知道,王家沟,绝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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