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她转向林红缨,“你带几个兄弟,亲自去后山转转。除了棉田,看看有没有相公说的那种韧皮多的野树藤,一并收集回来!”
“得令!”林红缨独眼一亮,虽然觉得这差事有点古怪,但总比干坐着强,立刻起身。
“赵总镖头,”周婉娘最后看向赵铁山,眼中带着恳切,“府城那边,虽难购棉,但烦请您动用‘信义’的人脉,查探清楚张记和漕帮在棉花上的动作,尤其是…他们可能的囤货地点和运输路线!若这‘混纺’不成…我们或许只能…行险一搏了!”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冰冷的锋芒。
赵铁山虎目一凛,抱拳沉声道:“周大奶奶放心!赵某明白!这就去安排!” 他深知,若“混纺”失败,王家想要破局,恐怕真要兵行险着了。
王家大院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机杼声依旧,但庄内庄外,人们奔走的脚步更加匆忙。护院们放下了棍棒,拿起了镰刀,在庄户的指引下,涌向后山和附近的野地,砍伐藤蔓,剥取树皮。妇孺们则在庄内空地上,围着一堆堆刚采集回来的、散发着草木土腥气的麻团、葛根、树皮,费力地捶打、浸泡、梳理着那些坚韧的纤维。
工棚一角,几台织机停了下来。孙铁匠和老赵头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颜色各异、粗细不一的“杂料”,再看看翠儿抱来的那堆“样品”,面面相觑。这玩意儿…真能跟金贵的“雪顶棉”混在一起织布?
翠儿则蹲在一旁,小脸认真,按照王大柱断断续续的指示,将几缕梳理过的苎麻纤维和一小撮“雪顶棉”绒絮混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到那架改良小纺车上,摇动起手柄。齿轮转动,麻与棉的纤维在小小的纺锭上,极其缓慢地、生涩地…尝试着融合。
西厢房里,王大柱靠在软榻上,脸色疲惫,胸口冰裂的隐痛并未消失。芸娘喂他喝了药,又替他换上一匹带着织机余温的新布。他闭着眼,似乎在休息,但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芸娘将翠儿试纺出来的、那几缕粗糙且颜色斑驳的“麻棉混纺线”轻轻放在他手边。王大柱睁开眼,布满裂纹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捻起那缕线,指尖感受着麻的粗粝与棉的柔软交织的奇异触感,眉头深深锁起。
“…太粗…不匀…”他嘶哑地评价,眼中却燃着不肯放弃的火焰,“…浸泡…捶打…要…更细…更软…加…碱水…煮…”
一道道指令,从他虚弱却无比清醒的脑海中发出,通过芸娘和翠儿,传递到忙碌的庄内各处。捶打声、梳理声、浸泡纤维的水声,取代了部分机杼轰鸣,成为王家大院新的背景音。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汁液的气息、碱水的涩味,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原始的劳作气息。
希望如同那缕粗糙的混纺线,虽细弱斑驳,却已在绝望的土壤里,艰难地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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