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可号”的帆吃满了风,船头劈开地中海深蓝色的波涛,留下一条白色的航迹。这是艘典型的威尼斯商船,三桅横帆,船身修长,为了速度牺牲了部分载货量。甲板上堆着橄榄油桶和羊毛包,空气中弥漫着油脂和牲畜的气味。
王平站在船艉楼,望着东南方向逐渐清晰的海岸线。三天前从拉古萨出发,航程顺利得令人不安——没有风暴,没有海盗,甚至连常见的商船队都很少遇到。船长说,这是季风转换期的特征,大多数船只会选择更稳妥的航线。
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左肩的伤口在船医的精心照料下已经结痂,虽然活动时仍有牵扯痛,但至少不影响正常行动。这三天,他除了养伤,就是跟随墨鳞和金睛学习。墨鳞教了他三种简易爆炸装置的组装方法,以及如何在三十息内设置一个有效的绊发陷阱;金睛则指导他水下呼吸的技巧,以及如何通过观察海流和潮汐判断最佳潜泳路线。
更重要的,是他几乎背下了那本关于亚历山大港的羊皮册。现在,那座城市的布局就像刻在他脑中:东西两个主要港口,法罗斯灯塔所在的岛屿,皇家图书馆遗址,犹太区,科普特区,罗马军营旧址,以及……西南方尼罗河三角洲边缘,那片被称为“塞拉比尤姆”的废弃神庙群。
“看到灯塔了。”金睛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王平抬头望去。远处海平面上,一座巍峨建筑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法罗斯灯塔,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即使历经千年,依然屹立在亚历山大港入口的岛屿上。白色的石灰岩塔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据说塔顶的镜面能在夜晚将火光投射到五十里外的海面。
“很壮观,不是吗?”金睛的语气带着某种复杂的情感,“我的曾祖父曾随商队到过这里,他说这座灯塔比广州的六榕寺塔还要高三倍。”
王平侧目看她。这是金睛第一次主动提及家族往事。他记得辛毗说过,她是南洋归化土司之女,但具体是哪一族、如何加入华朝,从未详说。
“你父亲是土司?”他试探着问。
“曾经是。”金睛的目光依然盯着灯塔,“苏门答腊岛的一个小部落。十五年前,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来了,要独占香料贸易。我父亲不肯屈服,部落被灭,他战死,母亲带着我和弟弟逃到马六甲,被华朝商船所救。”她顿了顿,“后来,母亲病故,弟弟进了官学,我因为水性好,被选入水师预备营,再后来……进了‘潜蛟’。”
她的叙述平静无波,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王平听出了其中的血与火。
“所以你恨荷兰人?”
“恨过。”金睛终于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但马教官——就是训练‘潜蛟’的总教官——告诉我,仇恨只会蒙蔽双眼。我们要做的不是复仇,是让悲剧不再发生。而要做到这一点,华朝必须强大,强大到能保护所有愿意归附的子民,强大到能让四方蛮夷不敢轻易来犯。”
王平默然。他想起自己在罗马的日日夜夜,那些被污蔑为“异端”的时刻,那些看着同伴倒下的时刻。是的,仇恨解决不了问题,但强大的力量可以。
“准备靠港了。”墨鳞从船舱走出,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水手的粗布衣服,脸上的疤痕用特制的油脂做了淡化处理,看起来不那么显眼,“按照计划,你以香料商人的身份入住‘棕榈旅馆’,我和金睛是你的随从。第一晚不行动,先熟悉环境。”
“明白。”
“圣马可号”缓缓驶入东港。亚历山大港的繁华扑面而来:数百艘各式船只停泊,帆樯如林;码头上人声鼎沸,阿拉伯语、希腊语、拉丁语、科普特语、甚至偶尔能听到几句汉语交织在一起;搬运工扛着沉重的货物穿梭,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合着香料、鱼腥、汗水和骆驼粪的味道。
王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头上的缠头巾——这是辛毗准备的伪装,让他看起来像个来自东方的穆斯林商人。他怀里揣着伪造的贸易文书,证明他是从广州来的“阿里·王”,经营丝绸、瓷器和香料。
下船时,一个码头官员检查了文书,又打量了他们三人几眼,挥挥手放行。一切顺利得令人怀疑。
“别放松。”墨鳞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码头上有至少三拨人在观察新来的船。左边那个卖无花果的,右手虎口有老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右边修船的两个工人,动作太整齐,像是训练过的;还有……”他眼神示意前方,“那个戴红帽子的税吏,已经看了我们三次了。”
王平心中一紧。亚历山大港果然龙潭虎穴。
他们雇了一辆驴车,载着简单的行李前往“棕榈旅馆”。那是位于城市东南区的一家中等旅馆,主要接待来自东方的商人,老板是个叙利亚人,据说与威尼斯商会有往来——这是辛毗特意选定的,既不会太显眼,又有一定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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