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一月,第一周
一九四二年的元旦,是在长沙城震天的炮火声中到来的。重庆的寒夜,因为这部直通第九战区司令部的红色电话,而变得滚烫。我和白崇禧,以及数十名参谋,整夜未眠,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作战室墙壁上巨大的湘北地图,被红蓝两色的铅笔画满了箭头和符号,密密麻麻,像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口。
“报告!日军第六师团,在师团长神田正种的亲自督战下,正沿粤汉铁路,向我冬瓜山、陈家山一线阵地,发动第十一次冲锋!”
“报告!敌第三师团一部,已从东瓜山湖一带,强渡浏阳河,企图迂回我守军侧后!”
“报告!李玉堂军长电,长沙城南,金盆岭、天心阁一带,已陷入反复争夺的巷战!预备队第十师,伤亡过半,请求增援!”
一条条嘶哑的战报,从电话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铁钉,钉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阿南惟几,这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把他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张牌桌上。他要在新年的第一天,拿下长沙,为他那所谓“大东亚圣战”的开局,献上一份血腥的贺礼。
“告诉李玉堂!”我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声音因为彻夜的嘶喊而沙哑不堪,“没有增援!第十军,就是长沙最后的屏障!就算打到最后一人,也必须把小鬼子,死死地钉在长沙城里!薛长官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张开了网,就等他这条大鱼,再往里钻一钻!”
电话那头,是薛岳沉重的喘息声,背景里,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和枪声。“韩老弟,你放心!我跟玉堂老弟说了,此战,军长死,则师长代之,师长死,则团长代之!我们第九战区,没有孬种!”
这就是我们的战争。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任何花哨的战术可言,只有最原始、最残酷的意志比拼。比的,是谁更能扛,谁更能流血,谁更能忍受痛苦。
李玉堂的第十军,做到了。这支从淞沪会战的血水中一路打出来的铁军,再一次,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日本人无法逾越的城墙。在长沙城南的修械所,预备第十师的官兵,与冲进来的日军,展开了惨烈至极的白刃战。刺刀捅弯了,就用枪托砸。枪托砸断了,就用牙齿咬,用拳头打。他们用生命,践行着“寸土不让”的誓言。
一月二日,黎明。
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弥漫在长沙上空的硝烟时,日军的攻势,终于显出了疲态。他们付出了数千人伤亡的代价,却依旧被死死地挡在长沙核心阵地的外围。阿南惟几那张狂的梦想,被第十军将士的尸山血海,彻底击碎。
更让他恐惧的,是来自侧后方的消息。
“报告司令官!支那军第四军、第七十三军,已于昨夜,突入我军后方,切断了我们在汨罗江上的补给线!”
“报告!我军左翼,遭到支那第二十军、第五十八军的猛烈攻击!我后卫部队,有被包围的危险!”
薛岳布下的那张天罗地网,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时候到了。”我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我军主力的红色箭头,已经从东西两翼,完成了对日军主力的钳形包围,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健生兄,传我的命令!第九战区,全线总攻!把阿南惟几,连同他的十二万大军,给我一口吞了!”
一月三日,中国军队吹响了反攻的号角。早已在捞刀河、浏阳河两岸集结待命的数十万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四面八方,向着已成强弩之末的日军,发起了惊天动地的总攻击。
战场的形势,瞬间逆转。前一刻还在疯狂进攻的日军,下一刻,就变成了仓皇逃窜的丧家之犬。而我军,则开始了抗战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大追击。
然而,阿南惟几毕竟是一代悍将。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迅速组织起残余的部队,以其精锐的第三、第六师团为先导,不惜一切代价,向北突围,企图打通退路。而其余的部队,则负责层层阻击,为精锐的突围,争取时间。
一场更为残酷的围歼与反围歼,在长沙以北的影珠山、青山的丘陵地带,激烈上演。
我军第四军,在欧震军长的指挥下,死死地卡住了日军的退路。影珠山,这座平日里风景秀丽的小山,此刻变成了血肉磨坊。日军为了打通这条生命线,一次又一次地发动“万岁冲锋”。我军官兵,则凭借着有利地形,寸土必争。阵地,在一天之内,数次易手。山顶的泥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我们打的,不仅是一场军事仗,更是一场政治仗!”在与前线指挥官的通话中,我反复强调,“太平洋战争刚刚爆发,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国!长沙这一战,我们不光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要让我们的盟友看到,中国军队,是有能力,独立击败日本陆军主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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