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山城,雾气尚未完全散去,便被初夏的闷热驱逐得无影无踪。长江的水汽混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我位于参谋本部的办公室,黏在皮肤上,让人心烦意乱。
我叫韩夏,身份是参谋本部参谋次长。但在过去这几年,尤其是在这个平行宇宙的中国,我所扮演的角色,远比这个“次长”的头衔要沉重。我几乎掌握着这场全面战争的所有战略决策权,每一份作战计划的最终版本,都出自我的办公桌。这是一个不允许我失败的职位,因为我的背后,是四万万同胞。
桌上的电报纸堆积如山,一份来自缅甸的电报被压在最上面,时间戳是五月一日。
“曼德勒已失陷。”
短短五个字,却重如千钧。我盯着这五个字,许久没有动作。办公室里的自鸣钟敲响了下午三点,声音空洞而沉闷。
曼德勒的陷落,在我四月初的推演中已经是必然结局。英军的崩溃比预想的还要快,他们几乎是毫无战意地向印度方向全面溃退。而我们的远征军,特别是作为主力的杜聿明将军指挥的第五军,以及孙立人将军的新三十八师,在缺少侧翼掩护和空中支援的情况下,陷入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日军第十五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这个在新加坡尝到了甜头的家伙,正指挥着他麾下的第三十三师团和第五十五师团,像贪婪的狼群一样,沿着伊洛瓦底江和铁路线疯狂北上。
“将军,”我的机要参谋陈平低声走了进来,他年轻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第三战区顾长官(顾祝同)的加密电报。他询问,关于‘雷霆’方案的最终启动时间。”
我将视线从缅甸地图上移开,转向办公室另一侧墙上悬挂的巨幅中国地图。我的目光锁定在浙江和江西交界处。
“雷霆”方案,是我在美国杜立特空袭(四月十八日)之后的第二天,便亲自拟定并下发的最高优先级的防御计划。
杜立特空袭,一次政治意义远大于军事意义的突袭。那十几架B-25轰炸机在东京投下的炸弹,对日本造成的物质损失微乎其微,但对其国民精神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更重要的是,它彻底激怒了日本大本营。
我在空袭当晚,就召集了所有情报和作战部门的主管,进行了一次通宵推演。我的结论只有一个:日军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杜立特轰炸机队可能使用的,或者未来美军轰炸机可能降落的所有中国东南部机场。
这场报复性战役,将是残酷的、大规模的,并且会以最快的速度展开。
“告诉墨三(顾祝同的字),”我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日本人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耐心,但这份耐心快要耗尽了。让他的部队检查所有预设阵地。重点是,所有机场的爆破准备工作,必须在五月十号前全部完成。特别是衢州、丽水和玉山机场。”
“是。”陈平顿了顿,又补充道,“将军,我们在杭州的潜伏人员报告,日军第十三军(司令官泽田茂)的调动极其频繁。其麾下的第十五、第二十二、第一一六师团均已集结完毕,并且有大量的工兵和化学战部队配属。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第十一军的配合。”我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长江南岸的南昌和九江。“阿南惟几(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吃了大亏,他急需一场胜利来洗刷耻辱。这次浙赣战役,大本营给他的任务是从西向东,沿浙赣铁路推进,与泽田茂的第十三军在横峰或上饶会师,彻底打通浙赣线,摧毁沿线所有机场。”
我的手指沿着浙赣铁路缓慢滑动,这条铁路,即将成为一条血肉磨坊。
“命令第九战区薛长官(薛岳)。”我加重了语气,“他的‘天炉战法’在长沙打得很好,但这次不一样。阿南惟几的主攻方向是东面,不是北面。我需要他用至少两个军的兵力,佯攻南昌,袭扰九江,尽一切可能拖延第十一军的启动时间。为顾长官在东线的部署争取最后一周。”
“明白。”
陈平离开后,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浙赣战役,是我主动为日军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必须用空间和鲜血去填充的陷阱。我无法阻止他们占领机场,但我必须在他们占领的过程中,最大限度地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并让他们在占领之后,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后勤和治安的泥潭。
然而,我的思绪始终无法完全离开缅甸。
我抓起电话,接通了后方的通讯总台。“给我接缅甸战区前线指挥部,罗卓英将军或者杜聿明将军,任何一个能联系上的最高指挥官。”
“报告将军,”话务员的声音充满了杂音,“缅甸方向的无线电信号极其微弱,干扰非常严重。我们从昨天开始就无法联系上罗长官的指挥部。最后一次与第五军军部联系是今天凌晨四点,他们正在向北撤退,位置在……曼德勒以北约八十公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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