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山城的热浪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将整个城市压得喘不过气来。长江的浊浪翻滚着,水汽蒸腾,让我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蒸笼。我叫韩夏,参谋本部参谋次长。这个职位意味着,在这场决定民族存亡的战争中,我必须清醒地面对每一份电报,哪怕它来自地狱。
六月的硝烟尚未散尽。浙赣会战,那场由杜立特空袭引发、被我命名为“雷霆”方案的惨烈拉锯战,刚刚在形式上落下了帷幕。日军第十一军和第十三军,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终于狼狈地从他们“打通”的铁路线撤退,龟缩回了战役前的出发阵地。我们“胜利”了,但这份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
而比胜利更刺眼的,是战败。缅甸的阴影,如同胡康河谷的瘴气,跨越千山万水,笼罩在参谋本部的上空。第五军,我们最精锐的机械化军,彻底葬送在了那片绿色的魔窟里。
我的案头,一边是浙赣战区的善后报告,另一边,是印度雷多(Ledo)发来的、关于中国驻印军残部整编的初步计划。一份是焦土,一份是残骸。
七月的第一周,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开始了。
“将军,”我的机要参谋陈平在七月二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他递给我一份文件,手微微发抖,“第三战区顾长官(顾祝同)发来的……关于浙赣战后疫情的……初步统计报告。”
我接过报告。纸张很薄,却重逾千斤。
我不需要看那些冰冷的数字。我只看了开头几行,由第三战区军医处处长亲笔撰写的描述:
“……自六月上旬敌军使用‘特殊武器’以来,衢州、丽水、玉山、金华、上饶……凡敌军主要经过之区域,霍乱、伤寒、鼠疫……大规模爆发。我军民因饮用遭污染水源,或接触敌军空投之带菌物品(谷物、棉絮、跳蚤),发病者……已不可计数。”
“……衢州城郊,某村落,原有人口三百余,现不足三十。多为全家病死,尸身腐烂,无人收殓。我部进入疫区之防疫人员,防护简陋,已有多人殉职……”
“……敌军在撤退时,有组织地将病死者尸体投入水井、河流,其心之歹毒,亘古未闻。据报,日军七三一部队(石井部队)在战役期间,全程参与……”
“啪!”我手中的铅笔被生生拗断。木屑刺入了我的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一股冰冷的、远超盛夏酷热的怒火,从我的脊椎烧上了天灵盖。
“畜生!”我低声嘶吼,胸口剧烈起伏。
我早已预料到日军会疯狂报复,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底线。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有组织的、以国家为单位的种族灭绝。
“将军,”陈平低着头,“顾长官在电报里请示,疫情……已经开始向我军撤退休整的部队中蔓L延。王耀武将军的第七十四军,虽然在山区情况稍好,但也出现了数百例疑似病例。顾长官……他请求后方调拨……调拨全部的疫苗和医疗物资。”
“全部?”我苦笑一声。
我走到办公室的保险柜前,打开,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后勤总部刚刚呈送的,全国战略物资储备表。
“陈平,你来看看。”我把表格拍在桌上,“这是我们所有的霍乱疫苗库存,三万支。鼠疫疫苗,不到五千支。至于盘尼西林(青霉素)……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磺胺(SPS),通过驼峰航线运来的,全部加起来,不够救治一个团。”
“三万支……”陈平的脸色变得惨白,“可是……疫区平民,何止百万。”
“所以,顾墨三(顾祝同的字)这个请求,我无法批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要的不是物资,他要的是我的命,是这个国家的命。”
我拿起电话,接通了第三战区长官部。
“墨三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是韩夏。你的报告,我看了。”
电话那头的顾祝同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韩次长……衢州……衢州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我……我需要药品。我需要医生。”
“我给不了你。”我打断了他,语气生硬,“我一针疫苗也给不了你。你听着,墨三兄,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我以参谋本部的名义,下达三条死命令。”
顾祝同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立刻动用你所有的宪兵和卫戍部队,建立一条‘军事隔离带’。从金华到上饶,所有确认爆发疫情的县城、村庄,一律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韩次长!这……这太残酷了!里面还有我们的百姓!”
“不残酷,明天病毒就会蔓延到湖南、福建,乃至整个大后方!你我,都将成为民族的罪人!”我厉声喝道,“第二,王耀武的第七十四军,以及所有参战部队,立刻停止一切与民间的接触。所有水源必须重新深挖,所有食物必须高温煮沸。有病患,立刻就地隔离。我授权王耀武,他有权处决任何违反防疫规定、试图逃离隔离区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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