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山城。
八月底那场短暂的秋雨,并未能驱散这座战时首都的积热。长江与嘉陵江的水汽依然蒸腾,空气黏稠得如同未干的胶水。我叫韩夏,参谋本部参谋次长。我的办公室,就是这场庞大战争的心脏。而此刻,这颗心脏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手术,做着最精密的准备。
八月三十一日深夜,那份来自东京的“五号作战”密电,证实了我长久以来的预判。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局和中国战场双双陷入僵持后,终于被逼上了赌桌。他们决心在1943年春季,集结重兵,攻入四川,直取山城。
这是他们的“决战”,也是我期待已久的“决战”。
我看着墙上的巨幅四川地图,那道从宜昌到奉节的、被长江切割出来的险峻峡谷——三峡,在地图上宛如一道深刻的伤痕。
“他们要来了。”我对我的机要参谋陈平说。
“将军,您的意思是,‘天府’会议?”陈平的脸色凝重。
“对。‘天府’。”我点了点头,“去准备吧。九月五日,第六、第九、第五战区的参谋长,还有川康绥靖公署的王瓒绪副主任,必须全部到齐。这次会议,将决定未来一年,是国运昌隆,还是国破家亡。”
第一周。九月一日至九月七日。
“天府”会议,在九月五日的清晨,准时于参谋本部地下作战室召开。这里深藏于山体之内,隔绝了外界的酷热与喧嚣,只有电风扇单调的嗡嗡声,和地图上不断移动的红色标尺。
到会的,都是各自战区的核心人物。第六战区参谋长郭忏,他所代表的战区,是拱卫四川的东大门,首当其冲。第九战区参谋长,第五战区副参谋长,以及代表本地川军势力的王瓒绪。他们风尘仆仆,脸上都带着大战将至的肃杀之气。
“诸位。”我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开门见山,“今天请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我示意陈平将那份“五号作战”的密电副本,分发给每一个人。
作战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几位久经战阵的将领,脸色随着阅读,变得越来越严峻。
“攻占山城,夺取四川盆地。”郭忏首先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好大的胃口。阿南惟几(第十一军司令官)在浙赣刚吃了我们的亏,他有这个胆量?”
“问题是,如果执行这个计划的,不是阿南惟几呢?”我反问。
我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根长长的指挥杆。“诸位请看。日军‘五号作战’的设想,是以其第十一军(驻汉口)为主力,第十三军(驻上海、杭州)一部为助攻。兵力,初步估计,不少于十五个师团。主攻路线,必然是自宜昌、沙市一线,溯江而上,突破石牌要塞,强渡三峡,直捣黄龙。”
我的指挥杆重重地点在宜昌西侧的石牌(Shihpai)要塞。
“这里,”我加重了语气,“就是我们的‘温泉关’。石牌若失,则三峡门户洞开。日军舰队与陆军,将沿江长驱直入,直抵山城城下。”
“韩次长,”王瓒绪站了起来,他代表着川军,神色最为焦虑,“四川盆地,易守难攻。但川军……装备简陋,自抗战以来,精锐尽出。如今留守的部队,多为新编,恐……不堪大战。”
他的担忧,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这是一场双方都押上全部赌注的决战。
“王副主任言重了。”我平静地看着他,“此战,非川军之战,亦非中央军之战。此战,乃国运之战。我今日召集诸位,不是来讨论‘能不能守’,而是来部署‘怎么守’。”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作战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宣布,参谋本部‘天府’作战计划。”
“第一,”我指向沙盘,“成立‘长江上游江防司令部’,由我亲自兼任总指挥,第六战区郭忏将军任副总指挥。统一指挥自宜昌至巴东一线所有水、陆、炮、工部队。”
“第二,‘锁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从后方兵工厂,调集所有能调动的重型榴弹炮、加农炮,在石牌、天柱山、偏岩一线,给我构建永久性反炮兵阵地。我已下令,将我们仅有的两个‘要塞重炮团’,秘密东调。同时,命令军政部,立刻组建三个‘水雷总队’,我要在长江的航道上,布下三万颗水雷。日军的军舰,休想有一艘能通过。”
“第三,‘固岸’。”我的指挥杆指向了三峡两侧的高山,“北岸,大巴山脉;南岸,巫山山脉。第六战区的主力,不得集中于江岸,必须后撤,在两翼山地,构建纵深防御体系。王副主任,”我转向王瓒绪,“川军熟悉山地,我需要你们的部队,化整为零,在日军的必经之路上,遍布‘口袋’。日军若在江上,则遭我炮火;若敢登陆,则陷入你们的天罗地网。”
“第四,‘铁拳’。”我的指挥杆移回了沙盘后方,在常德、恩施一带画了一个圈,“我已下令,调集第七十四军(王耀武部,浙赣战役后已休整)、第十八军(方天部),作为总预备队。他们不参与一线防御,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当冈村宁……当敌军主力被拖在三峡的崇山峻岭中,补给断绝、精疲力竭之时,由我一声令下,给予其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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