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液滴在图纸上，像一滴凝固的雷暴。神风还没来得及抽手，手腕就被人扣住，八重神子已经闪到他身侧，指尖雷光一闪，伤口边缘的皮肤瞬间泛起细密焦痕，像是被无形的火燎过一圈。
“别乱动。”她语气轻，动作可一点都不客气，另一只手直接撕开他右臂的布条，“再渗下去，你这手就得跟那根烟花筒一样炸了。”
神风想抽回来：“还能用。”
“能用个鬼。”她白他一眼，“刚才那朵‘心愿’烧的是你的本源，不是火药。深渊反噬都爬到经脉里了，你还当自己是铁打的？”
她掌心贴上他小臂，雷元素顺着血管游走一圈，神风闷哼一声，整条胳膊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搅了三圈。但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麻痒倒是压下去了些。
“行了。”她松手，“暂时封住了。但你要去见将军，就得让我跟着。”
“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就是一具待收尸的躯壳。”她打断他，顺手把染了紫液的破布条甩进角落的火盆，火苗“轰”地窜高一截，“将军可不是请你喝茶的。她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你要是倒在路上，我还得帮你擦屁股。”
神风没再争。他知道她说得对。而且……他也确实不想一个人去。
两人出发时天还没亮透，稻妻城外的雾气沉得像汤底。神风走路时右臂始终垂着，不敢用力，但左手却攥得死紧。脑子里全是昨夜那场烟花升起时的画面——宵宫拍手笑出眼泪，八重神子靠在他肩上，天上那只九尾狐影缓缓散去。
还有那些堆在神社石阶前的贡品，老婆婆递来的水，九条裟罗默默撑住他的手臂。
他不是一个人在扛。
快到天守阁时，八重神子忽然停下：“听着，等会儿不管将军说什么，别急着认命，也别傻乎乎揽锅。你要让她看见——你不是来求她点头的，你是来给她一个选择的。”
“什么选择？”
“留你，或者失去整个稻妻未来的变数。”她笑了笑，狐狸尾巴轻轻扫过他后背，“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能让深渊闭嘴、让烟花不炸房、还能给神社修屋顶不塌的人呢？”
神风也笑了下，肩膀松了一寸。
天守阁正殿大门敞开，雷光在廊柱间无声游走。他们走进去时，雷电将军已经坐在高台之上，一身铠甲未动，眼神却像刀锋扫过地面。
“异界之人。”她的声音不高，却让空气都变了质地，“你屡次介入稻妻事务，扰乱元素平衡，引动深渊异象。幕府已有十一名将领联名上书，要求将你驱逐出境。”
神风站定，没跪，也没低头：“我知道。”
“你知道？”将军微微抬眼，“那你可知无想之一刀为何无人敢接？”
“因为它不止斩敌。”神风抬头，“它斩的是执念、因果、甚至未来。但……”他顿了顿，“如果连试都不敢试，那未来也就不用谈了。”
将军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道雷光自她指尖射出，直奔演武场方向。远处天空骤然裂开一道口子，乌云翻涌如沸水，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像是整座岛都在颤抖。
那是无想之一刀的预兆。
“你若能在那一击之下保持清醒，便证明你足以承担这份重量。”将军站起身，铠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若不能……便随风散去。”
八重神子往前半步，挡在神风身前，笑容依旧：“将军，您这考验未免太狠了些。他可是刚替您清了三次深渊渗透，救了您麾下大将的父亲，还给您百姓放了一场能照亮海面的烟花。”
“所以他更该清楚代价。”将军目光越过她，落在神风脸上，“你准备好了吗？”
神风没看八重神子，也没看将军。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安抚之力开始缓缓回流，沿着经脉一圈圈盘旋，像在修补一张即将崩断的网。
系统界面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超越认知的元素压缩能级，建议规避！】
他没理会。
而是低声念出指令：“激活‘共生领域’，绑定八重神子。”
一瞬间，两人的气息相连。雷元素的波动与他体内的安抚之力产生微弱共振，像是两股不同频率的电流终于找到了同一个插座。
“别硬撑。”八重神子站到他侧后方，手指轻轻搭上他肩甲，“我会借你一道‘神乐雷引’。”
一丝精纯的雷能注入体内，神风浑身一震，原本滞涩的经脉像是被开了道闸门，力量重新流动起来。他睁开眼，瞳孔映出远处演武场上那道正在凝聚的刀光。
没有退。
也不能退。
他一步步走向演武场中央，脚步稳得不像个伤员。右臂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左手已经抬起，掌心朝上，像是在承接某种看不见的重量。
将军站在高台尽头，终于拔刀。
刀未落，天地已静。空气凝成铁壁，呼吸都变得困难。神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滞，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流的声音。
但他还在动。
左脚向前半步，重心下沉，双臂展开，像是要把整个领域的压力都揽进怀里。共生领域的光环在他脚下缓缓成型，微弱却坚韧，像一根不肯熄灭的火柴。
八重神子站在他身后，狐尾轻轻扬起，雷光在指尖缠绕成一道细线，随时准备注入。
将军的刀锋指向他，威压笼罩全场。
神风盯着那道光，喉咙干涩，却吐出一句：“来吧。”
刀光骤然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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