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命之线无法斩断……便用‘逆织法’……听着,不要试图毁掉织机,那是陷阱……真正的核心是‘愿’……以己为梭,以身为线……断其根脉……”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苏晚照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最后一点愤怒与迷茫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可怕的平静。
她慢慢站起身,瞳孔微缩,声音低沉得如同自语:“她早就知道,我会来。”
她不再看那褪色的石壁,也不再理会谷外传来的阵阵轰鸣。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台静静蛰伏的微型织机。
她平静地抬手,从腰间解下一根一直用以束发的黄铜丝,那是她穿越后,自己亲手打磨的唯一饰物。
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滑上心头,像一段被遗忘的旧誓。
然后,她伸出另一只手,从鬓边,轻轻摘下了一缕在玄灵界无尽的追杀与挣扎中生出的白发。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长出的第一根白发。
它上面沾染着另一个世界的尘土,也浸透了她一路行来的血与气。
指尖摩挲时,发丝粗糙而脆弱,仿佛轻轻一捻就会碎成灰烬。
“你织我,我织你。”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宿敌宣告,“但这一次,我不做任由你摆布的嫁衣,我来做那个亲手断掉你性命的人。”
话音落下,她指尖的术印再次亮起。
那被命线反噬而溃烂的伤口处,涌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一种残存的、银白色的微光。
那是她体内最后一丝“织命之力”,是她与这具身体、与织娘、与这整个宿命唯一的连接。
此刻,这股力量被她毫无保留地催动,银丝自她干涸的血脉中逆流而上,缠绕住那根黄铜丝与她的白发,三者在术印的光芒中交融、扭曲、凝结。
最终,一根闪烁着冰冷银辉、梭体上布满逆向螺纹的“逆命梭”,在她掌中成形。
那梭子触手如寒铁,却隐隐透出心跳般的微弱震颤,仿佛它已不只是器物,而是她意志的延伸。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这根以自身精气神凝成的“逆命梭”狠狠插入了织机的核心卡槽。
随即,她用尽全身力气,念出了原身苏晚照留在残频中那句被刻意模糊的禁语。
刹那间,天摇地动!
整座山谷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岩石簌簌滚落,尘土弥漫如雾。
谷外那九座巨大的石碑冲天而起,爆发出刺目的光柱,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
那根刚刚被烧断的命线,在虚空中再次显形,并且比之前粗壮了数倍,它仿佛被激怒的巨蟒,疯狂地向回收缩、拉扯,要将苏晚照彻底拽入深渊。
苏晚照猛地咬破舌尖,一口心血混合着血雾,精准地喷洒在“逆命梭”之上。
嗡!!!
得到她心血祭炼的逆命梭银光暴涨,无数道锋利的银丝从梭身上爆发出来,如荆棘般野蛮生长,不再是“织”,而是“刺”!
它们凶狠地刺入虚空,缠住那根疯狂回拉的命线,然后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向内疯狂绞杀!
刺啦——
一声比之前尖锐百倍的撕裂声响彻天地。第二根命线,应声而断!
冲天的火光与银芒将整个石窟照得亮如白昼。
苏晚照身体晃了晃,在倒下的前一刻,她眼角的余光看见影针小小的身影扑过来,试图接住她。
她看见沈砚高举着已经出现裂纹的共鸣匣,对着那光芒的中心,用尽全力嘶吼:“还有第三根——它还在长!它的根没有断!”
风中,那片陪伴了织娘三十年的嫁衣残片,终于在光芒中彻底化为灰烬,化作一缕灰烟,随风飘散,不留痕迹。
织娘最后一声轻笑,若有似无地飘散在空气里,带着一丝解脱,又有一丝诡秘的怜悯。
“这一次……是你赢了。”
苏晚照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坠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感觉到那根“逆命梭”上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一股冰冷的洪流倒灌回她的体内。
那不是生命力的补充,而是一种本质的置换,仿佛她的血肉、她的骨骼,她存在的一切,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被抽走了某种温暖而鲜活的东西,只余下一片空洞的、属于器物的死寂与冰冷。
她的灵魂仿佛成了一件被岁月风干的标本,脆弱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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