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以共情之力,安抚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然而,她的善意换来的却是更汹涌的敌意。
“是她!就是她!”一名双目赤红的镇民率先发现了她,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咆哮着扑了上来。
苏晚照没有躲闪,任由那人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尖利的牙齿瞬间刺破皮肉,温热的血顺着小臂滑落,滴在焦土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剧痛传来,但比这更痛的,是那人透过撕咬传递过来的,满是绝望与怨毒的嘶吼:“你让我们看见了死前的哭声!你让我们看见了亲人离去的背影!我宁愿做个瞎子!还我无知!还我!!”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他们抓挠着,撕咬着,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识海中无处安放的痛苦。
指甲划过她的肩背,留下火辣辣的痛感;拳头砸在她的肋骨上,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眼前发黑。
苏晚照立在人群中央,任凭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她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就在混乱之中,一道小小的黑影猛地撞进她怀里。
是小烬,它将一块烧得焦黑、仅有巴掌大小的玉简死死塞入苏晚照的手心,用尽全身力气低语:“她说……她说,要你还债。”
苏晚照一怔,低头看去。
那焦黑的玉简在她鲜血的浸润下,竟缓缓浮现出四个古朴的篆字——灵光燃刻。
这是第0号代行者,那个一手缔造了“逆命医谏”计划,最终却身死道消的传奇,留下的最后密语。
一道电光猛地劈开她混沌的脑海,她瞬间醒悟——她错了。
这些人需要的不是压制记忆,也不是强行的安抚。
他们需要的,是有人替他们承受那份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所谓的还债,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猛地推开身前的人群,踉跄地冲向村落中央那座简陋的祭坛。
她盘膝而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那蕴含着磅礴生机的鲜血汩汩流出,以血为引。
她心口处的医徽图腾,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如钟摆一般,发出沉重而有力的搏动——“咚、咚、咚”,每一声都像在敲击天地的脉搏。
每一次搏动,便有一道璀璨的金色纹路自她身下蔓延开来,如同神之笔触,深深地刻入被血污染黑的大地。
一道,两道,三道……整整九道金环,以她为中心,将整个村落笼罩其中。
那金光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暖意,轻轻拂过每个人的皮肤,像是久违的月光洒在冻僵的躯体上。
那些原本狂乱的镇民,在金纹触及他们双脚的瞬间,竟齐齐安静了下来。
他们脸上的疯狂与怨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逝去的亡魂忏悔。
“我记起来了……我娘临死前,一直睁着眼睛,是有人……有人替她合上了眼。”
“我爹被山匪砍死的时候,他说好疼……可现在,我感觉不到他的疼了……”
跪在远处的那个老灯奴,瞳孔骤然紧缩。
他骇然发现,在那九道金色纹路的映照下,大地仿佛变得透明,他看见了金纹之下,浮现出万千死者安宁祥和的面容。
那些痛苦的、挣扎的、不甘的灵魂,在这一刻尽数得到了解脱。
祭坛之上,苏晚照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却绽放出一抹释然的轻笑。
她轻声对自己说:“这次……我不烧别人,烧自己。”
金纹缓缓消散,村落的灵识暴动终于暂时平息。
沈砚冲破守灯人的阻拦,一把将她从祭坛上背起,转身便向村外逃去。
入手处,是令人心惊的冰冷,她的体温在急剧下降,心跳也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就在这时,小烬追了上来,它焦急地指着不远处地脉上一道正在呼吸般翕张的裂缝,对沈砚低语:“裂隙在哭……它说它也怕死……它不想消失……”
沈砚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中气若游丝的苏晚照。
只见她紧握在手中的那块“灵光燃刻”玉简,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崭新的、却残缺不全的阵法图谱。
图谱旁边,还标注着几样匪夷所思的引子:铜铃、骨灰、血布。
阵法之名,赫然是“九幽镇魂阵”。
其意,并非消灭裂隙,而是调和其呼吸,与之共存。
远处,高高的长明灯顶端,明夷的身影如鬼魅般矗立。
她熔蜡般的赤金长发在夜风中狂舞,冰冷的声音顺着风,清晰地传到沈砚耳中:“你以为用自己的命去点亮一盏灯,就算慈悲?好——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这盏由你点亮的灯,是如何一寸寸烧尽你所谓的仁心,让这世间,陷入更彻底的黑暗!”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抱着怀中愈发冰冷的苏晚照,毫不犹豫地加快了脚步,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他不知道明夷的计划是什么苏晚照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而那张残缺的阵图,既是唯一的希望,也是一道几乎无解的难题。
他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读懂这残缺天机,为她争得一线生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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