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蓝火苗刚舔上“阿芜”二字,《产簿》便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自深处拽动。
纸页无风自动,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自“阿芜”名下蜿蜒爬出,顺着书脊蜿蜒而上,竟像脉搏般微微跳动。
供桌前的老稳婆王氏浑身一颤,枯手骤然扣住纸角——她本已浑浊的眼骤然清明,仿佛有火在灰烬里复燃。
她咬破的食指还在滴血,那支用血浸透的秃笔却已自行悬起,笔尖悬于最后一页空白之上,微微震颤,似在呼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张……家媳……腊月……”她的声音像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嗽半天,可笔锋却稳得惊人,“子时……咳……产女。”
“王氏!”阿眠的尖叫像根钢针刺进耳膜,尖锐得仿佛能撕裂夜幕。
小姑娘的蛊纹从脖颈爬到眼眶,紫黑色的脉络在皮肤下微微搏动,整个人缩在阿蛰怀里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指尖冰凉如覆寒霜。
“天上的眼睛在烧!它们顺着光河在扒拉名字!”她伸手指向穹顶,声音发颤,像被风吹乱的铜铃。
原本身披星河的夜空里,不知何时凝了团幽蓝雾霭,雾中浮着无数菱形光斑,像冰冷的复眼缓缓开合,每个光斑都在快速扫描那些微光的名字,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如同齿轮咬合,金属冷光在瞳孔中留下残影。
扫过“阿芜”时,光斑突然炸出刺目白光,灼得人睁不开眼,睫毛边缘传来焦灼的刺痛。
苏晚照的指尖在《产簿》上灼得发疼,皮肤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红痕,像被无形的火焰舔舐,指尖微微颤抖,却仍死死压住纸角。
她能感觉到医心蛊在血管里疯狂游走,每寸皮肤都在发烫,心跳声在颅内轰鸣——那是系统在警告她,高维净化程序的侵蚀正在加速。
可当她看见王氏被火苗灼穿的指尖,血珠滴在“张家媳”三个字上,晕开的红像朵极小的花,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王氏时,老稳婆蹲在灶前煮艾草水,铁锅里翻滚的绿沫噼啪作响,蒸汽扑在脸上带着苦涩的草香,她说:“每个从产床下来的闺女,都该有个名字刻在产簿上,这样她们走了,也能有人认。”
“给我。”她突然俯身夺过《产簿》。
王氏的手还攥着笔尾,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苏晚照被烫得倒抽冷气——老稳婆的掌心已经焦黑,皮肉蜷缩,触感如枯炭,可指缝里还沾着未干的血,腥气扑鼻,黏腻地蹭在她指腹。
“晚照……”王氏抬头,皱纹里全是血渍,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最后三个……张家媳、李屠户妻、刘……刘铁匠家的。”
“我替您记。”苏晚照把《产簿》按在心口,纸页贴着胸骨微微发烫,仿佛有心跳透过纸背传来,墨香混着血味,钻入鼻腔。
医心蛊顺着她的手腕爬进书页,原本幽蓝的火苗突然一顿,像被什么力量拽住了,火舌蜷缩,发出“滋滋”的轻响,如蛇吐信。
她转身冲向破庙后的荒坡,脚下的碎石在月下泛着冷光,枯草划过小腿,留下细小的刺痛,夜风卷着尘土拍在脸上,干涩而粗粝。
苏晚照抱着《产簿》匆匆前行,脚下的草丛被她踩得沙沙作响,月光洒在蜿蜒的小路上,周围的树木在夜风中摇曳,枝影如鬼手舞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仪式而紧张。
那里有座新堆的土坟,坟前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柳婆子之墓”。
阿芜说过,柳婆子是第一个教她编草蝴蝶的人,也是第一个被抽走名字的“蛊孕之女”。
“沈砚!”她跪坐在坟前,从腰间摸出把骨刀。
那是前日验尸时从死者指骨磨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刀刃触手生寒,像冰水渗进骨缝,掌心传来微微的麻痹感。
沈砚的影子立刻罩下来。
他的指尖被骨刀划破时连眉头都没皱,血珠滴在苏晚照掌心,温热黏稠,和她的血混在一起,缓缓滑落,留下一道猩红的痕迹。
“千名阵。”苏晚照咬着牙解释,骨刀在地上划出第一笔,泥土翻起暗红的纹路,每画一笔,心脉就像被针挑了一下,医心蛊在血管里拧成绳,替她分担着痛,蛇形的灼热在皮下蜿蜒,痛感如针尖游走。
沈砚没说话。
他摸出琉璃共振匣,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把旧匣子改造成的“记忆锚具”,此刻匣身浮起淡金灵纹,微光如呼吸般明灭,触手温润,仿佛有生命在搏动。
“阵眼。”他蹲下来,把匣子轻轻按进血莲中心,指尖沾了血,留下一抹暗红,灵纹微微震颤,发出低频的嗡鸣。
灵纹突然亮起,苏晚照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封进匣里,还有她急促的呼吸,和沈砚低低的“别怕”——那声音像风掠过耳际,温柔得几乎让人落泪。
“愚蠢。”青鸾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她站在破庙门口,银丝在身侧疯狂舞动,像活蛇般在空气中抽打,发出“嘶嘶”的破空声,丝线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风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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