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强忍着干预的冲动,他知道,这些有背景的家丁,比散兵游勇更难对付。
就在他们快要回到自己那片小土坡时,迎面撞见了一个骑着瘦马、带着两名亲兵巡视的哨官。那哨官看到王二一行人兵器在手,行色匆匆,眉头一皱,勒住马缰喝道:“你们!哪个部分的?黑灯瞎火的聚众持械,想干什么?”
王二停下脚步,抱拳行礼:“回大人,卑职乃原马林总兵麾下伍长王二,方才见有溃兵滋扰流民,前去制止,正要返回驻地。”
“王二?”那哨官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随即又变得不耐烦,“多管闲事!看好你们自己的人就行了!这城外乱成这样,是你们几个小兵能管得过来的?赶紧回去!再让老子看见你们乱跑,按扰乱军纪论处!”
说罢,也不等王二回话,一夹马腹,带着亲兵扬长而去,马蹄溅起的泥点差点崩到狗剩脸上。
张老栓看着哨官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二子,看到了吧?这地方……唉,以后还是少出头为妙。”
王二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张老栓的意思。在这等级森严、秩序崩坏的背景下,他一个小小的伍长,人微言轻,贸然出头,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但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悲声,他心中那团火,却无法熄灭。
这一夜,王二几乎没有合眼。城外哭喊声、争吵声、巡夜士兵的呵斥声断续传来。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混乱,比尚间崖营墙外的血腥气更让人窒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更坏的消息传来了。
城内开始有军官家丁出来,拿着名帖和银钱,招募溃兵中的青壮补充私兵,或是干脆强拉壮丁。物价飞涨的消息也像风一样传开,原本几文钱一个的炊饼,现在据说要几十文甚至上百文,而且有价无市。饥饿和恐慌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王二将自己手下人牢牢约束在土坡周围,严禁他们随意离开,同时派出机灵的人轮流警戒,打探消息。
临近中午,一队打着某参将旗号的家丁,簇拥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闯入了王二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那管事三角眼,留着两撇鼠须,手里拿着本名册,趾高气扬地扫视着或坐或卧的溃兵。
“都听好了!我们老爷缺人手护院!有把子力气的,会耍几下刀枪的,站出来!一天管两顿饱饭,月底还有赏钱!”管事尖着嗓子喊道。
一些饿得眼睛发绿的溃兵闻言,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围拢过去。
那管事目光扫过,忽然定格在王二这一伙人身上。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面貌明显比周围那些麻木的溃兵要好,而且隐隐自成体系,兵器也握在手中。
“你们几个!”管事用马鞭指向王二,“看起来还算齐整,跟我们走吧!”
王二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抱拳道:“这位管事,我等已有编制,隶属马林总兵麾下,不便另投他处。”
“马林?”管事嗤笑一声,“马总兵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你们这些溃兵?识相点,跟我们走,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然……”他威胁地晃了晃手中的马鞭,他身后的家丁也纷纷按住刀柄。
赵大锤等人立刻紧张起来,握紧了兵器。
王二眼神一冷。他知道,这是要硬拉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干什么?谁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拉人?”
只见昨天那个呵斥过王二的哨官,不知何时又带着人巡到了附近,此刻正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那管事见到哨官,气势顿时矮了三分,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哎呦,是李哨官啊!没什么,就是我家老爷想招几个护院……”
“招护院去流民里招!这里是军营暂驻之地,轮不到你们撒野!”李哨官毫不客气地打断,“赶紧滚!再让老子看见,连人带马都给你们扣下!”
那管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不敢跟正规军的哨官硬顶,只得悻悻地瞪了王二一眼,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李哨官走到王二面前,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运气好!不过别指望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管好你的人,别再给老子惹麻烦!”说完,又带着人巡逻去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王二的心情并未轻松。他看着哨官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是庆幸、或是麻木、或是依旧虎视眈眈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
辽阳的第一课,如此深刻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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