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下的血迹尚未干涸,破损的城垣还在抓紧修补,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气被春日略带暖意的风渐渐吹散。击退代善大军的内外夹击之战,如同给连日阴霾的辽西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王二与王字营的威名,随着这场以少胜多的守城战,再次响彻边关,甚至隐隐有超越宁远之势。
满桂在锦州盘桓数日,协助稳定防务,清点战果,对王二的守城方略和临阵决断赞不绝口,两人虽官职有差,却颇有几分英雄相惜之意。临行前,满桂拍着王二的肩膀,声音洪亮:“王兄弟,锦州交给你,老子放心!好好干,以后这辽东,少不了你扬名立万的时候!”
送走满桂,王二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锦州虽暂时守住,但伤亡惨重,城防亟待修复,流民需要重新安置,兵力需要补充休整,千头万绪,压在他的肩头。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代善退走,绝非后金的终结。努尔哈赤伤情如何?后金内部权力交接是否平稳?下一次风暴,又会以何种形式、在何时来临?
他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锦州的恢复与重建之中。督促刘小锤的匠作营日夜赶工,修复器械,加固城防;命令张老栓妥善安置伤亡将士家眷,重新组织流民恢复生产;让石锁的斥候队将侦察范围极力前伸,密切关注后金一切动向;自己则与赵大锤等人整日泡在军营,整训新补入的兵员,演练战术,总结守城经验教训。
就在锦州上下在王二的带领下,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之时,一骑来自京师的八百里加急,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冻僵了所有正在回暖的希望。
信使并未在锦州停留,而是直接驰入宁远经略行辕。
随后,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在某种压抑预期之中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从宁远传出,席卷了整个辽西前线:
辽东经略孙承宗,去职回京!
消息传来时,王二正在校场上观看火铳队操演新的轮射阵型。狗剩连滚爬爬地冲过来,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千……千户大人!不好了!孙……孙经略他……他被朝廷罢职了!说是……说是阉党诬陷他‘靡费粮饷,纵敌养寇’,皇上……皇上让他回京……听勘!”
王二手中的令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尽管早有预感朝中阉党不会坐视孙承宗坐大,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依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靡费粮饷?纵敌养寇?”王二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几个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没有孙承宗力排众议筑城宁远,哪有宁锦防线的稳固?没有孙承宗顶住压力支持他王二,哪有王字军的今天和锦州的血战坚守?这简直是颠倒黑白,自毁长城!
校场上的操练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所有士兵都听到了这个消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震惊,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孙承宗是辽西防线的定海神针,是所有边军将士的主心骨。他突然去职,意味着什么?朝廷是否还要坚守辽东?他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又将何去何从?
“千户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赵大锤凑过来,瓮声问道,脸上满是焦虑。他不懂朝堂那些弯弯绕,但他知道,孙经略是个好官,是个能带着他们打胜仗的统帅。
张老栓捻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喃喃道:“国之大贼,莫过于此……自毁干城,自毁干城啊!”
王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乱。他弯腰捡起令旗,目光扫过校场上惶惑不安的将士,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都愣着干什么?继续操练!”
他的镇定感染了众人,士兵们虽然心中忐忑,还是重新开始动作,只是那口号声,明显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
“大锤,栓叔,石锁,随我来。”王二低声吩咐,转身走向指挥部。
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孙经略何时动身?”王二问刚刚从宁远打探消息回来的斥候。
“回千户大人,旨意已下,据说……据说魏公公派来的监军太监不日将至,催促孙经略交接印信,即刻回京。怕是……就在这三五日内。”
王二沉默片刻,猛地站起身:“备马!我要去宁远!”
“千户大人,此时去宁远,恐惹人非议,那阉党的监军……”张老栓担忧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王二断然道,“孙经略于我有知遇之恩,于辽西有再造之功!如今蒙冤去职,我若连送行都不敢,还谈何忠义?还如何让将士们信服?”
他看向众人:“锦州防务,暂由栓叔和大锤共同主持,按既定方略,不得松懈!石锁,加强警戒,严防后金趁机生事!我快去快回!”
说罢,他不再犹豫,带着狗剩和数名亲卫,翻身上马,冲出锦州城门,向着宁远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抵达宁远时,已是傍晚。经略行辕外,气氛萧索,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复存在,只有一些低级官吏和军士默默搬运着箱笼文书,人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悲愤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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