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内,煤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将三张神色凝重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临时结成的同盟,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更加具体和沉重。老刀重新给烟袋锅塞上烟丝,吧嗒吧嗒的抽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在计算着未知的风险。阿强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眼神死死盯着“王哥”苍白如纸的脸,焦急地等待着那一线生机。
陈亮靠墙而坐,闭目调息,努力平复着因强行施展敛息术而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疼痛的伤口。老刀那赤阳膏的药力霸道无比,如同烈火灼烧,与侵入骨髓的阴寒邪毒激烈对抗,带来一阵阵冰火交织的极端痛楚。但他心志坚毅,硬是咬牙忍住,不露丝毫声色,只是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窗外,黎明的微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棚户区上空的污浊空气,给这片绝望之地带来一丝惨淡的亮色。外面的搜查声似乎暂时平息了,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就在第一缕天光透过门缝射入棚屋,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光斑时,床上昏迷已久的“王哥”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皮剧烈颤动起来!
“王哥!王哥你醒了?!”阿强第一个发现,激动地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
老刀也立刻掐灭烟袋,凑上前去。陈亮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投向床上。
“王哥”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无焦,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气若游丝的喘息。
“水……给他点水……”老刀低声道。
阿强连忙从瓦罐里倒出一点清水,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沾湿“王哥”干裂的嘴唇。
几滴清水下肚,“王哥”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点,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他认出了床边的阿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焦急,嘴唇翕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
“阿……强……账……账本……不能……落在……龙五……手……”
“王哥!账本在哪儿?你快说啊!”阿强急切地追问,耳朵几乎贴到了“王哥”的嘴边。
“王哥”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回忆起了极度恐怖的事情,眼中充满恐惧:“……老……老码头……三号……三号仓……废……废船底……暗……暗格……钥匙……钥匙在……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关键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带着泡沫的血丝。
“钥匙在哪儿?王哥!钥匙!”阿强急得满头大汗,连连催促。
老刀眉头紧锁,伸手按住“王哥”的脉搏,脸色凝重:“别逼他了!他元气耗尽,再说下去,命就没了!”
“王哥”的眼神开始再次涣散,他死死抓住阿强的手,用最后一点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桥……桥洞……石……石敢当……下……”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手臂无力地垂下,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
“王哥!王哥!”阿强用力摇晃着他,却再无反应。
棚屋内一片死寂。阿强颓然坐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呜咽。老刀脸色阴沉,独臂握紧了拳头。
陈亮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老码头三号仓,废船底暗格!桥洞石敢当下!虽然信息依旧残缺,但关键的地点已经浮现!账本藏匿之处,极有可能就在老码头的废弃仓库区!而开启暗格的钥匙,则藏在某个桥洞的“石敢当”下面!
“石敢当”是民间常见的辟邪镇物,通常是一块刻有符咒的石碑或石墩,立于桥头、巷口等处,用以驱邪挡煞。省城河道纵横,桥梁众多,寻找特定的“石敢当”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已经是目前能得到的最具体的线索了!
“老码头三号仓……那是‘义兴’商行的旧仓,早就废弃多年了,平时只有些流浪汉和耗子待着。”老刀沉吟着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向陈亮和阿强,眼神锐利,“龙五的人肯定也在找账本!王麻子(指王哥)他们被埋伏,说明消息已经走漏了!我们必须抢在龙五前面拿到账本!”
阿强抬起头,擦去眼泪,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对!抢在他们前面!刀叔,陈大哥,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老刀冷笑一声,指了指窗外渐亮的天色,又指了指床上昏迷的“王哥”和陈亮苍白的脸,“大白天的,去龙五可能已经布下眼线的废弃码头?你是去送账本,还是去送死?而且,这俩伤号怎么办?”
阿强顿时语塞,他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
陈亮缓缓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冷静:“刀叔说得对,不能贸然行动。龙五既然动了杀心,必然会对老码头严加监视。我们不仅需要时机,还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首先,要确保王哥的安全,把他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其次,要摸清老码头现在的具体情况,龙五派了多少人,监视点在哪里。最后,才是想办法潜入三号仓,找到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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