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挂断与邹族阿姨的电话后,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手机稍有震动便立刻查看,生怕错过任何来自阿里山的消息。参访团次日还有最后半天活动,之后便会返回台北,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傍晚时分,我正在旅馆房间整理研讨会笔记,试图平复焦躁的心情,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自嘉义地区的号码。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普通话带着明显原住民口音的男声:“是张星野先生?”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山民特有的、历经风霜的沉稳感。
“是我。请问是尤劳先生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是尤劳。”对方确认了身份,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姑姑跟我说了。你说,你想了解我们的文化?”他的问题很直接,带着审视的意味。
“是的,尤劳先生。我是一名文化研究者,对邹族与自然共存的智慧非常敬佩。尤其是关于Hitsu的哲学,我觉得其中蕴含着现代人亟需学习的宝贵知识。”我再次重申我的“学术”目的,语气尽可能真诚。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我的虚实。然后,他忽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你……是不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我心中猛地一凛!他为什么这么问?是直觉?还是他感知到了什么?
谨慎起见,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尤劳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山里不太平静。”尤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忧虑,“一些不好的东西在活动。而昨天,有peongsi在冥想时,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但似乎没有恶意的‘探询’意识从山外而来,触碰了圣地的边界……时间上,和你进入阿里山的时间吻合。”
原来如此!昨天我试图用灵觉探查时,不仅被Hitsu阻止,还被部落的peongsi察觉了!这反而可能成为一个转机?
我迅速权衡利弊,决定不再完全伪装,而是选择性地透露一些实情,以换取信任。
“尤劳先生,实不相瞒,”我改变了口气,变得更加坦诚,“我确实……对一些超乎寻常的能量比较敏感。昨天在森林里,我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庞大而古老的意志,以及……一丝深藏的悲伤和不安。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本能地被吸引,想了解更多。如果我的行为带来了困扰,我深感抱歉。”
我主动承认并道歉,将动机归结为“被吸引”和“敏感”,而非明确的“寻找某物”。
电话那头的尤劳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我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他似乎在户外。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果然能感觉到。那份‘悲伤’……”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张先生,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没有恶意,并且拥有一些特别的能力……我们部落,或许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尤劳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刻追问。
“电话里说不方便。”尤劳语气凝重,“你明天参访团结束后,能不能想办法单独留下来?来特富野社找我。有些东西,需要你亲眼看到,才能明白。”
这是一个巨大的冒险。深入一个对我尚有疑虑的原住民部落核心,情况未知。但我没有选择。这不仅关乎天字盒,更关乎他语气中那份沉重的“需要帮助”。
“好。”我没有犹豫,“我明天会留下来。怎么联系您?”
“到了特富野,打这个电话,我会去接你。”尤劳说完,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情久久无法平静。邹族部落果然遇到了麻烦,而且似乎与超自然力量有关。这麻烦,是否与幽府有关?还是别的什么?我的“敏感”能力,竟然成了获得信任的敲门砖。
第二天,我以“身体不适,需要在高海拔地区再多休息一天”为由,向陈教授和阿维说明了情况,退掉了随团返回台北的车票。陈教授表示理解,叮嘱我好好休息,有事随时联系。阿维则有些担心,但也没多说什么。
送走参访团,我独自一人留在阿里山森林游乐区的旅馆。下午,我拨通了尤劳的电话。
一小时后,一辆略显旧旧的黑色SUV停在了旅馆门口。开车的是尤劳本人。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皮肤是长期日照下的古铜色,脸庞轮廓分明,眼神锐利而深邃,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身上带着一股山林气息和沉稳的力量感。
“张先生?”他确认了我的身份。
“尤劳先生,麻烦您了。”我坐进副驾驶。
他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发动了车子。车子没有驶向游客众多的区域,而是拐上了一条僻静的山路,向着森林更深处开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长沙异闻录请大家收藏:(m.2yq.org)长沙异闻录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