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
(阵!)
美希惊呼一声,所有熬了一夜的极致担忧和委屈,在看到他至少平安归来的瞬间,化为了巨大的、几乎让她虚脱的解脱感。
她没有预料中的哭闹、质问和责怪,而是急切地扑上去,用纤细的身体努力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沉重身躯,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戻ってきた!本当に心配しちゃった!いったい何が起こったの?どうしてこんなに饮んだの?大丈夫?怪我をしましたか??」
(你回来了!你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成这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和胡茬,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心疼和深切关切,仿佛他是这世上最需要呵护的珍宝。
妻子这毫无保留、不带一丝杂质的关心,像一把最温柔也最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九条阵内心最柔软、同时也是最愧疚、最肮脏的角落。
他原本在醉意中准备好的、用于搪塞的苍白借口,在妻子这清澈见底的担忧面前,显得如此卑劣、可笑,根本无法说出口。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最终只能挤出几个沙哑破碎的音节:
「…大丈夫…ただ…仕事のことで…ちょっと悩んでて…饮みすぎた…」
(…没事…只是…工作上的事…有点烦…喝多了…)
美希看着他下意识躲闪的、写满痛苦和逃避的眼神,心中清楚他绝对没有说实话,那沉重的绝不仅仅是“工作上的烦恼”。
但她只是更加用力地、几乎是竭尽全力地扶稳他,将所有的疑问和不安压下,柔声道:
「まずは中に入って、热いお风吕に入って、目覚ましのスープを作ってあげる。」
(先进来,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煮醒酒汤。)
妻子的温柔、理解和毫无条件的接纳,反而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照出了九条阵内心的不堪与污秽,让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如同失控的海啸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窒息。
他被美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汽开始弥漫,但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残忍地冒出一个可怕的、假设性的念头:
(もしも…もしもいつか、俺が不治の病にかかって、天文学的な医疗费が必要になったら…)
(如果…如果有一天,是我身患绝症,需要天文数字的医疗费……)
(美希は…彼女も絶体絶命に追い诘められるのか?)
(美希她…会不会也被逼到绝境?)
(彼女は…あの中村悠也のように、俺を救うために、危険を冒し、甚至…强盗までするのか?)
(她会不会…也像中村悠也那样,为了救我,去铤而走险,甚至…去抢劫?)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恶寒席卷了他!
(その时…【伪善の拥】の判定では…俺を救うために武器を手にした美希は…いったい善か…悪か?)
(那时…在【伪善之拥】的判定下…为了救我而被迫拿起武器的美希…究竟是善…还是恶?)
就在这个足以摧毁他所有信念的可怕假设清晰地浮现于脑际的刹那——
嗡…嗡…
他怀中,紧贴着他冰冷胸膛藏着的【伪善の拥】(伪善之拥),竟然极其轻微地、却又清晰无误地、连续震颤了两下!
那震颤并非危险的预警,也非发现罪恶的悸动,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诡异探究欲的回应……!!
仿佛是在回应他这个可怕的假设,又仿佛是在无声地、恶魔般地低语询问:
「知りたいか?その答えを?」
(你想知道答案吗?)
九条阵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醉意仿佛在瞬间被蒸发殆尽,血液彻底冰冷,连呼吸都险些停止!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死死压低了帽檐。
其用力之大连指节都微微发白,试图遮住自己骤然剧变、恐怕已无法掩饰的惨白脸色,也仓皇地隔绝了妻子随之投来的、愈发担忧的关切目光。
【絶対に…美希にはこの铳の真実を知らせてはいけない!】
(绝不能让美希知道这把枪的真相!)
【絶対に…美希を再びこんな人外の騒动に巻き込んではいけない!】
(绝不能让美希再卷入这种非人的骚动之中!)
【絶対に…あんな恐ろしい仮定が现実になることを许してはいけない!】
(绝不能让那种可怕的假设有成真的一天!)
他在心中,对着那把仿佛拥有恶魔低语般意识的枪,也对着自己那被恐惧和决心充斥的灵魂,发出了最坚定、最沉重的誓言:
【俺は絶対に…こんな状况を起こさせない!】
(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决心,悄然消散在浴室门口弥漫的、温热却仿佛带着铁锈味的潮湿空气里。
然而,【伪善の拥】(伪善之拥)那冰冷而突兀的两下震颤,却如同烧红的烙铁。
深深地、带着不祥的焦糊味,刻在了他的心底最深处,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充满警告和戏谑意味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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