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如同稀释的金粉,透过「世道」橱窗那层薄薄的防尘纱帘,在店内投下几道斑驳而柔和的光柱。
空气中无数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下清晰可见,缓慢地浮动、旋转,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弥漫着一种被时光浸透的、近乎神圣的宁静。
通宵的沉寂如同厚重的帷幕,即将被打破,新的一天如同温吞的汐流,不急不缓,缓缓伴随人潮漫上东京的街道。
“……”
神渡准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也没有初醒时的朦胧,只有一种亘古不变的、洞悉一切的清明。
他维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似乎准备像无数个清晨一样,在这具人类皮囊苏醒的第一个瞬间,静静感受这具凡俗躯壳与内部永恒意识之间那层微妙的、永恒存在的隔阂感。
然而,身下传来的触感却与往常截然不同。
不再是天鹅绒的细腻与柔软,而是一种……温热、湿润、极具生命力的柔软与惊人的韧性。
仿佛并非躺在沙发上,而是躺在一片巨大而富有弹性的活物肌肉之上。
一丝极其微弱、却绝非凡尘俗世的腥甜气息,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经过漫长发酵般的醇厚气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向下投去。
身下——那张他平日里用以休憩、阅读、观察世情的复古天鹅绒沙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无朋、色泽深红近紫、遍布着粗粝乳头状凸起和深邃褶皱的……舌头!
这舌头如同某种不可名状的史前巨兽口器的一部分,庞大得恰好严丝合缝地填满了原本沙发所在的空间,边缘甚至微微卷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舒适的靠背和扶手。
舌面湿润,泛着一种健康(或者说,令人极度不安的)光泽,其下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并在轻微地、有规律地搏动着,散发出一种蓬勃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生命力(或者说,食欲)。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这巨大舌头的后方,原本应该是店铺墙壁的地方,此刻是一片深邃无比、完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死寂,而是在缓缓地旋转、蠕动,仿佛连接着某个能消化、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
隐约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来自遥远彼端的声音传来——
那是亿万生灵模糊不清的哀嚎与祈祷交织、是饕餮吞咽时发出的满足巨响、是一场永不散场、狂欢至死的宴席喧嚣——
这是七原罪之暴食(Gula)领域向他投来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投影,一个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来自原罪本源的、品味极其恶劣的玩笑。
神渡准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恐惧,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意外表情都欠奉。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神情仿佛一个早已习惯的长辈,看到顽皮的孩子又一次用泥巴弄脏了刚刚打扫干净的走廊。
“呵……”
他几乎是无声地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近乎纵容的无奈。
“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宁。”
他甚至颇为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躺卧的姿势,让自己更舒适地陷在那巨大而温热的舌面褶皱之中。
他客观地感受着那远超天鹅绒的、富有生命弹性的支撑力,甚至还颇为认真地评价了一句:
“嗯,承托力倒是不错,比那旧沙发舒服几分。”
就在这时,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正从「世道」二楼的阶梯缓步而下。
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姐妹俩,如同过去千百个清晨一样,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等待「世道」主人神渡准的吩咐。
她们穿着素净的棉质睡衣,脸上还残留着惺忪的睡意,一边小声交谈着今天会有些什么内容,一边习惯性地走进了前厅。
「准様、おはようご……」
(准大人,早上好……)
凉子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凝固在空气中。
千鹤紧随其后,她那双总是像受惊小鹿般带着些许怯懦和依赖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而急剧收缩到针尖大小。
她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平日里优雅神秘、虽然深知其绝非凡人但至少维持着人类形态与场所的准大人,此刻正慵懒地、甚至可以说是惬意地,躺在一张……巨大无比、还在微微蠕动、滴淌着可疑湿滑黏液、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的深红色巨舌之上!
而那巨舌的后方,根本不是熟悉的店铺墙壁,是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仿佛直通地狱胃囊的漆黑旋转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甜腻到发齁又混合着腐败腥气的、足以勾起人类最原始、最深层恐惧的气味!
「きゃあああっ——!!!」
(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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