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仿佛凝固了。
国枝弘一抱着那柄过于长大的「物干焯」,感觉自己像抱着一根沉重的梁柱,而非一柄刀。
对面,「佐佐木小次郎」静立如岳,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その刀で、我に斩りかかってみよ。」
(用那把刀,向我斩来。)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国枝弘一耳边反复回响。
拒绝?他似乎已经没有这个选项。
前辈的眼神告诉他,这是命令,是试炼,是接受这份馈赠必须经历的仪轨。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退缩,不能再玷污这份厚望和眼前的剑豪之名。
「…か、かしこまりました!では、失礼いたします!」
(……遵、遵命!那么,恕我无礼了!)
他艰难地调整着姿势,试图找到最适合发力握持这柄超长兵器的构态。
右手紧紧握住裹着赤色鲛皮的刀柄,左手则托住刀鞘末端。他沉腰立马,低喝一声,用力将刀鞘向后甩开!
「铮——!」(锃——!)
一声清越悠长、宛如龙吟的纳刀之音骤然响起,在这空旷的废墟中回荡不绝,仿佛某种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发出了它的第一声咆哮。
一抹冰冷的寒光应声流淌而出,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感受到那刃身上传来的、几乎能割裂视线的锐利感。
「す、すごい…これが…」
(太、太厉害了…这就是…)
国枝弘一忍不住再次惊叹。
仅仅是出鞘的瞬间,就能感受到此刀的不凡,那绝非现代工艺所能轻易复制的锋芒与气势,是历经岁月与传奇淬炼后才有的独特「气场」。
然而,惊叹很快被现实的困难所取代。
完全出鞘的「物干焯」显得更加修长,重心十分特殊。
他尝试着举起它,手臂的肌肉立刻发出了酸痛的抗议。
这刀的重量分布、重心位置,与他习惯了的木刀乃至标准打刀截然不同!
「まるで野太刀よりもさらに长く、重く…小次郎様ご自身のために特注されたかのような、极めて个性的な武器だ」
(简直比野太刀还要长、还要重…就像是专门为小次郎大人您量身定制的、极具个性的武器)。
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显得异常吃力,更不用说流畅地挥动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紧牙关,目光锁定前方静立不动的剑豪。
「えいっ!」(咿——呀!)
他鼓足力气,猛地踏前一步,双手奋力挥动长刀,使出一记自认为最具威力的唐竹袈裟斩り(正面斜劈)。
巨大的刀身划破空气,发出沉重的呼啸声。
然而,这一刀的速度和精准度都大打折扣,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下盘有些虚浮。
刀锋险之又险地、几乎是贴着「佐佐木小次郎」的衣襟掠过。
对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微微侧身,那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便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这笨拙的一击。
「もう一度!」(再来!)
剑豪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国枝弘一喘着气,收回刀,再次蓄力。
他尝试了不同的角度和斩击方式——右雉薙ぎ(右横斩)、左雉薙ぎ(左横斩)、甚至是需要极大腰力的袈裟斩り(斜斩)。
每一次,他都拼尽全力,刀锋呼啸,看似惊险万分,却总在最后关头被「佐佐木小次郎」以最小的、宛如舞蹈般的优雅动作轻松避开。
那姿态,仿佛不是在躲避致命的斩击,而是在拂开飘落的柳絮。
几次下来,国枝弘一已是气喘吁吁,额上见汗。
他越来越意识到,并非自己手下留情,而是对方的身法实在过于超绝,自己根本连碰到他衣角的资格都没有。
但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也浮上心头:
前辈手中无刀,万一,万一自己哪一次失控,或者对方判断失误,那后果……
「小次郎様、お手合わせとはいえ、お刀もお持ちでないのに、万一…」
(小次郎大人,虽是切磋,但您手无寸铁,万一……)
他忍不住出声,语气充满了担忧和犹豫,手上的动作也随之迟缓下来。
「迷うな!」(勿要犹豫!)
「全力を出せ!」(拿出全力来!)
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如同惊雷贯耳,瞬间震散了国枝弘一心中所有的杂念和顾虑!
那声音中蕴含的威严与力量,让他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はっ!」(哈!)
他被这喝声激得气血上涌,所有犹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
他猛地向后小跳半步,双手再次紧紧握住刀柄,这一次,他将全身的力量,尤其是腰腹的核心力量都灌注其中——「腰を借りなければ、とても双手だけでは振り回せない」(若不借助腰力,仅凭双手根本无法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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