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再次透过「世道」洁净的玻璃窗,驱散了夜的沉寂。
街道随着人潮的涌动渐渐苏醒,但与昨日不同的是,店内的氛围少了几分紧绷,多了几分历经风波后的短暂宁和。
水野姐妹比有珠稍早一些醒来。
她们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下楼时发现神渡准已然端坐于沙发之上,仿佛亘古未动。
茶几上,三个洁白的瓷盘里各放着十个白胖的包子,旁边还配着三杯温热的豆浆,散发着淡淡的豆香。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准様。」
(早上好,准大人。)
姐妹俩小声问候。
神渡准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不久,久远寺有珠也下了楼。
她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少了些许迷茫与不安,多了几分沉静。
她身上依旧穿着千鹤的睡衣,虽说尺码略有些宽松,却奇异地并不显得违和——这么可爱的孩子,本就该这么穿。
「おはよう、有珠。调子はどう?」
(早上好,有珠。感觉怎么样?)
凉子关切地问道。
「ええ、ずっと良くなりました。ありがとう。」
(嗯,好多了。谢谢。)
有珠轻声回答,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包子和豆浆上,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显然是想起了昨晚的“壮举”。
「さあ、朝食を食べましょう!准様が推荐してくれたあの中华包子屋さんのものですよ!」
(来,吃早餐吧!是准大人推荐的那家中国包子铺的哦!)
千鹤活泼地招呼道,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些。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开始享用这顿简单却异常美味的早餐。
有珠这次吃得斯文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出她对这“穷鬼快乐包”的欣赏。
罗宾鸟在她肩头好奇地歪着头,看着主人吃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神渡准没有参与早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有珠,似乎在确认她体内那些【谎言】残渣的消散情况,但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冰冷的观测。
早餐过后,凉子收拾好餐具。店内陷入了一种舒适的安静。
有珠端起那杯温热的豆浆,小口啜饮着,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神渡准。
许多疑问依旧盘旋在她的心头,虽然不再像昨日那般尖锐痛苦,但求知欲和魔女的好奇心并未减退。
「神渡さん……」
(神渡先生……)
她放下杯子,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开口。
「昨日は、私たちの世界が『物语』としてここに存在するという冲撃的事実と、私自身の存在意义について……多くを语っていただきました。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昨天,您告诉了我们许多关于我们的世界作为‘故事’存在于这里这一冲击性事实,以及关于我自身存在意义的事情……非常感谢。)
她先是礼貌地表达了感谢,然后话锋微微一转。
「しかし、それでもなお、いくつか疑问が残っています。もしよろしければ、お闻かせくださいませんか?」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有一些疑问。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为我解答吗?)
神渡准的目光转向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问题。
那姿态仿佛在说:问吧,但答案未必如你所愿。
水野姐妹也屏息凝神,她们同样对许多事情感到好奇。
有珠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あなたは『観测者』であるとおっしゃいました。そして、この『世道』を営むことも、観测の一形态であると。では、あなたの観测の目的は何ですか?ただ漫然と、人间の『原罪』の表れを见続けるためだけなのでしょうか?」
(您说您是‘观测者’。并且,经营这家‘世道’也是观测的一种形式。那么,您观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漫无目的地持续观察人类‘原罪’的表现吗?)
这个问题比昨天的更加深入,触及了神渡准行为逻辑的核心。
神渡准沉默了片刻,店内只有座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又或许只是在思考是否要回答,以及回答到何种程度。
「目的、か……」
(目的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
「それを『目的』と呼ぶならば、それは『理解』だ。」
(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目的’的话,那就是‘理解’。)
「原罪は単なる悪や汚れではない。それは存在の根源に涡巻く、极めて纯粋で强力な『力』の表れだ。その発生、作用、影响、そして……人间という器との相互作用を理解すること。」
(原罪并非仅仅是恶或污秽。它是存在于根源的、极其纯粹而强大的‘力量’的表现。理解它的产生、作用、影响、以及……与人类这一容器的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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