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神渡准以他那特有的、混合着冰冷理性与奇异诗意的语调,为久远寺有珠诠释了【约会】在他认知中的定义之后,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餐桌上的几人都没怎么再开口说话,仿佛各自都沉浸在了方才那番关于孤独、共鸣与人性欲望的沉重话题所带来的余韵之中。
她们只是默默地、专注地享用着眼前这份虽然简单却滋味丰富的中式早餐,让味蕾的感触暂时覆盖思维的涟漪。
「ふう~」
(呼~)
久远寺有珠轻轻放下了手中已然干净的圆碗,宣告着自己用餐的结束,她微微侧过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再一次望向了窗外——
不知疲倦的太阳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依旧执着地从被阳光渲染得瑰丽的云层中洒落。
之后,阳光穿透雨幕,折射出更加绚丽多彩、甚至有些迷离的光晕,将湿漉漉的街道映照得如同覆盖了一层流动的琉璃。
「こんな天气、デートに适していますか?」
(这种天气,适合去约会吗?)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这句带着探究意味的低语,在不经意间就从她那形状优美的唇瓣中轻轻吐露了出来。
与其说是在询问他人,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诘问。
「さあね、人それぞれだろう。ただ、私个人としては、こういう天气はなかなかロマンチックだと思う。対立と破砕の美感がある。」
(谁知道呢,每个人都各有不同,我倒是觉得这种天气挺浪漫,有种对立和破碎的美感。)
神渡准同样抬起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那光怪陆离的景象,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审美判断。
然而“对立与破碎的美感”这个描述,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太阳雨那种矛盾而短暂的特质。
「む。」
(唔。)
这句话无疑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再一次在久远寺有珠的心湖中激起了清晰的涟漪。
与她内心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相互应和,她几乎是立刻就将原本投向窗外的视线挪了回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完全聚焦在了神渡准的身上,里面闪烁着难以解读的微光。
「ただし、デートというものは……ああ、どう説明すべきか。」
(不过约会这种东西……啊,怎么说呢。)
神渡准倒是好像完全没有在意久远寺有珠那骤然变得专注的目光,他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又端起身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仿佛刚才那句带着诗意的话只是随口一提,他继续用那平淡的语调说道:
「私が先ほど话したそれらは、あくまで理论上の形态に过ぎない。実际に自身が体験するものについては、本当にデートを行う当事者双方だけが知り得ることだ。」
(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只是些理论上的形态,至于实际上自身的体验,也只有真正去进行约会的双方知晓了。)
久远寺有珠闻言,再一次微微垂下了眼睑,将目光放得更低,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个细微的动作巧妙地掩饰了她那双漆黑眼瞳中此刻可能正在流转的、复杂而纷乱的思绪,不让旁人窥见分毫。
「自身の……体験ですか?」
(自身的……体验吗?)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寂静的水面。
然而,在「世道」这片仿佛连时间流速都变得缓慢的绝对寂静之下,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无所遁形。
无论是近在咫尺的神渡准,还是稍远一些、正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水野姐妹,都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ああ、自身の体験だ。人间が生きるということは、様々な、异なる体験を経ていくことそのものだ。」
(是啊,自身的体验,人活着就是在经历各种各样,不同的体验。)
神渡准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超然的随意,随后,他引用了两句听起来颇具分量、跨越了文化背景的话语: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という言叶もあるし、もう一つ何だっ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とか。とにかく、そういうことだ。」
(有句话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总之就是这样一回事了。)
说完这番话,他像是感到些许疲惫般,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眶。
然后,仿佛神渡准才真正注意到对方持续的关注点,他以一种近乎开玩笑的、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随口问道:
「さっきから君、ずっとこの话题にこだわっているようだが、どうした?まさか久远寺有珠、君自身も体験してみたいのか?」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很关注这个话题,怎么了?难道久远寺有珠你也想去体验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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