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顶棚漏下的几缕天光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顾溟站在光线交织处，手中紧握着那张新生的【滞痕之视】卡片，灰烬质感的瞳孔在卡面上仿佛在无声地旋动。
胡尚锋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含糊不清地催促：“别愣着，新媳妇上轿还得迈第一步呢。试试你这新眼睛，看看能瞅见点啥。”
顾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期待与忐忑。
他集中精神，如同之前练习过无数次那样，引导着灵智缓缓注入掌心中的卡片。
与【瞥见之视】那种仿佛冰针刺入眼球的尖锐感不同，【滞痕之视】的激活更像是一股冰冷粘稠的墨汁缓缓浸染过视觉神经。
灵智稳定地流入卡片，卡片本身微微发热，表面那些灰烬质感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极其缓慢地流动。
紧接着，整张卡片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灰烬崩塌般的“簌簌”声，随即从边缘开始，无声地崩解成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极细微的黑色尘粒，如同被无形的风吹散，迅速湮灭在他的掌心之中。
就在卡片消失的瞬间，顾溟感到自己的双眼传来一种奇异的变化。
视野并没有变得明亮或清晰，反而像是蒙上了一层极薄的、半透明的灰色滤镜。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看向旁边一个锈蚀的铁桶。
在他的“正常”视觉余光里，那铁桶毫无异常，但当他集中注意力于其上时，那层灰色滤镜仿佛聚焦了。
铁桶表面竟然浮现出几道极其淡薄的、仿佛手指无意擦过的微光痕迹，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
“别东张西望！”胡尚锋喝道，“看地上！老子刚才溜达了一圈，给你留了点‘作业’！”
顾溟立刻低头，将【滞痕之视】的焦点投向仓库的水泥地面。
霎时间，原本灰扑扑、只有灰尘和污渍的地面，呈现出了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数道淡薄的能量流动轨迹和残留印记映入他的“眼帘”。
这些痕迹颜色各异，亮度不同，形状也千奇百怪。
有的呈现出冰蓝色的、如同微弱电流般闪烁跳动的短线，那是胡尚锋刚刚走动时，鞋底与地面摩擦残留的极微弱能量印记，还很“新鲜”，像发光的脚印。
有的则是几缕暗红色的、如同烟雾般飘忽不定、缓缓散逸的丝线，似乎是某种低烈度蚀印能力短暂释放后留下的污染残余，正在逐渐变淡。
还有一片区域散发着油腻的、令人不舒服的昏黄色光晕，像是某种情绪的微弱残留。
其中最清晰的，是两道并行的、散发着稳定青白色微光的轨迹，如同两条发光的飘带，蜿蜒指向仓库深处。
这正是胡尚锋刻意留下的、最明显的模拟痕迹。
“看到了？”胡尚锋的声音传来，“跟着最亮那两条爬虫走。告诉我它们拐了几个弯，碰过什么东西。”
顾溟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跟随着那青白色的轨迹。
维持这种特殊的视觉增强状态，灵智在持续而稳定地消耗，如同一个打开了小阀门的水池，虽然初始消耗低于爆发性的【瞥见之视】。
但时间稍长，就能感觉到明显的流逝，而且随着他注意力越集中，试图看得更清晰，消耗的速度还有略微加快的趋势。
青白色轨迹绕过一堆废弃轮胎，在一根承重柱后分开了片刻又汇合。
顾溟仔细分辨着，报告道：“拐了……两个弯，绕过了那堆轮胎，在柱子后面分开又合拢了。”
“嗯，继续。”胡尚锋不置可否。
又前进了一段，顾溟忽然停下脚步，皱起了眉。
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大片不规则的、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同时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的空白区域，强行中断了那两条青白色轨迹。
“这里……痕迹断了，有东西擦过，像是……清洁剂？”顾溟不太确定地说，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在空白区域周围寻找痕迹的延续。
“算你鼻子还算通畅。”胡尚锋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我用稀释的漂水擦掉了一截。找找看，痕迹从哪儿又冒出来了？别跟丢了。”
顾溟屏住呼吸，【滞痕之视】带来的灰色视野仔细扫过空白区域周围的每一寸地面。
终于，在偏离原路线半米左右的地方，他再次捕捉到了那两道变得稍微黯淡了些的青白色轨迹，它们似乎是从空中短暂“跳”过去的？
“找到了！在旁边，痕迹变淡了，好像是从上面过去的？”
“哼，算你过关。”胡尚锋似乎撇了撇嘴，“干扰项不止这一处，继续跟，别被别的乱七八糟的光晃花了眼。”
果然，越往后走，出现的痕迹就越发杂乱。
除了胡尚锋留下的主要青白色轨迹，还有更多暗淡的、其他颜色的残留。
一小片焦黑的能量灼烧印记。
可能是以前训练留下的、几缕不断扭曲变化的污秽紫色烟雾，疑似模拟的微弱灾魇残留、甚至还有一小团不断散发出焦虑情绪的淡灰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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