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感觉身体轻盈不少,转头又对北堂仲邯道:“那恶鬼藏于槐树中,林中瘴气重重。小师叔有玄术护体无碍,但你们需小心。”
她取出一张黄符递去,“带上这个。”
北堂仲邯犹豫地看了眼秋瑾背上的伤。
“你去帮他们吧。”秋瑾推他,“这里还有你的人在,我没事。”
北堂仲邯见她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又叮嘱了她几句。
织渊和周玄冕踏入槐树周围浓雾的瞬间,四周景象骤然扭曲。原本清晰的路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灰暗树林。
“九转阵!”织渊蹲下抓了把泥土,脸色骤变,“半个时辰出不去就会永远困死在这里。”
周玄冕握紧长剑,警惕地环顾四周。迷雾中似有黑影窜动,耳边不时传来诡异的窃窃私语,分不清是风声还是鬼语。
两人服下解毒丹,在迷阵中艰难前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织渊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已经尝试了七种破阵方法,全都无效。
两人在阵中一直打转,心下不由都有些着急。
“这花...”周玄冕突然蹲下身,指向一株六瓣紫花,“与其他不同。”
织渊凑近一看,这株紫花确实比周围的开得更盛,花瓣形状也略有差异。
他脑中灵光一闪:“阵眼!”
两人同时伸手触碰花瓣——
眼前景象如镜子般碎裂,他们竟站在离槐树不足十丈处!身后传来北堂仲邯的脚步声,他正神情恍惚地向反方向走去。
“仲邯!”周玄冕一声厉喝。
北堂仲邯浑身一震,如梦初醒:“我...我刚才看到槐树移动了...”
三人汇合后,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毛骨悚然——槐树周围散落着白色枯骨,层层叠叠像小山一般。不远处还有几十具新的尸体,正是那群追杀他们的暗卫。这些尸体面色青紫,表情扭曲到不像人类,有的甚至大张着嘴,仿佛死前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速战速决。”织渊低声道,率先走向那棵三人合抱粗的老槐树。
树皮上布满诡异的纹路,凑近看竟像是一张张痛苦的人脸。树干中央有个巨大的树瘤,形似狰狞鬼面。随着三人靠近,槐树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响声,像是警告。
北堂仲邯拔出佩刀,带头挖起树根处的泥土。刚挖几下,一条树根突然如毒蛇般窜出,直刺他咽喉!周玄冕剑光一闪,树根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青黑色黏液,散发腐臭味。
“它在害怕。”织渊冷笑,“继续挖!”
三人轮流挖掘,槐树的抵抗越来越剧烈。无数树根破土而出,织渊迅速结印,一道金光将众人护在其中。树根抽打在光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终于,一具完整的白骨显露出来。骸骨手腕处还套着锈蚀的银镯,颈骨上缠绕着褪色的红绸——正是林晚棠的遗骸。
北堂仲邯脱下外袍,小心包裹尸骨。就在这时,整棵槐树剧烈震动起来,树干上那张“鬼脸”仿佛睁开了眼睛!
“这树要怎么烧?”织渊大喊,“树根深埋,要是不燃尽,怕是他还能卷土重来。”
北堂仲邯拍了脑袋,掏出秋瑾给的黄符递过去。“差点把这符给忘了…”
织渊接过一看,喜上眉梢:“定焚符!”他咬破手指在符上画出血咒,一声暴喝:“燃!”
符纸化作一道幽蓝火光,箭一般射向槐树。火焰触及树干的瞬间,整棵槐树像活物般扭曲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蓝火迅速蔓延,所过之处树皮剥落,露出里面血红色的木质。
狂风骤起,吹得人睁不开眼。但那蓝火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越烧越旺。火焰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挣脱树身,升向天空——是被困百年的冤魂们终于获得自由。
“走!”周玄冕护着林晚棠的尸骨,三人顶着狂风撤回秋瑾所在处。
秋瑾看到蓝火冲天而起的刹那,长舒一口气。她转向身旁愈发透明的林晚棠:“你的尸骨已找回,束缚已解。”
林晚棠跪地叩首,血泪滴落:“谢梦婆大人恩典...”
她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看了一眼被焚烧的槐树,“我终于…自由了…”
话音刚落,她的魂魄已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
“你在看什么?事情解决了吗?”北堂仲邯抱着包裹尸骨的衣服问道。
秋瑾笑笑:“嗯,解决了。不过,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炼狱暗卫不会只派这几批人。”
众人迅速收拾行装。
临走前,秋瑾回头望了一眼燃烧的槐树。幽蓝火焰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穿红衣的身影向她盈盈一拜,随后化为青烟消散在晨曦中。
林晚棠终于回家了。
四日后,他们拖着疲惫的步伐终于走出北祭边界。
一路上恶战留下的伤痛还未完全消退,每个人的脚步都略显沉重。没有马匹,没有马车,只有背上简单的行囊和心中未解的谜团。
边界石碑上“北祭”二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不清。秋瑾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凸的刻痕,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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