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坳和落魂坡一役的结果,便是让山神庙中的所有人心悦诚服。
当秋瑾和陆明萱带着那两只被驯服、安静跟在身后的尸煞返回时,众人看向她们的目光已从最初的疑虑、担忧,彻底转变为敬畏与信服。
“竟……竟真能控制住这些怪物!”玄诚子激动得声音发颤,看向那安静矗立的尸煞,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神兵。
冲虚真人长揖到地,语气无比郑重:“秋瑾道友真乃神人也!此法定能扭转乾坤!请受老道一拜!”
秋瑾连忙侧身避过,虚扶起老道长:“真人言重了,此法亦是仓促间摸索而出,尚不完善,且控制尸煞需持续消耗心神魂力,不可久持。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法多些人掌握,利用现有控制的尸煞,去清剿更多无主意识的尸煞,以战养战,遏制其蔓延之势。”
她毫无藏私,当众便将“逆转回旋阵”的精要、灵力运转的关窍、以及控制时心神需注意的事项,细细讲解演示给冲虚真人、玄诚子以及几位悟性较高的各派代表。
“切记,此法核心在于‘引导’而非‘压制’,需以自身灵识模拟幕后操控者的波动,趁其无主意识时侵入……控制时间越长,消耗越大,务必量力而行……”秋瑾讲解得极为耐心,众人也听得如饥似渴。
待众人初步掌握要领后,秋瑾做出了决断:“真人,道长,此地便交由诸位。利用此法,带领大家清剿周边无主尸煞,同时继续收集情报,尤其是关于那第三种,如‘血狼将军’般的可控尸煞的详细信息。”
她看向北方,目光深邃:“我与明萱,将继续北上。一来,寻找并尝试净化那些尚存主魂意识的尸煞,探寻更多化解之道;二来,必须去亲自会一会萨满道友所说的‘血狼将军’,摸清它的底细,找出幕后黑手的线索。若有新的发现或对策,我们飞鸽传书,互通信息。”
这个安排合情合理,众人皆无异议。
分别时,冲虚真人带着众人,对着秋瑾二人远去的背影,再次深深一揖。
离开临时营地,秋瑾与陆明萱便一路向北。越往北,景象越是荒凉。
战乱与尸煞肆虐的痕迹随处可见,废弃的村庄,荒芜的田地,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两人不敢大意,日夜兼程,同时不断磨合着新领悟的控制之法,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默契。
第六日黄昏,她们行至一处名为“断肠谷”的地方。谷口弥漫着浓重的怨气,比之前遇到的无主尸煞更显阴森,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悲伤与愤怒。
“师父,这里的煞气……似乎不太一样。”陆明萱握紧了软剑,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秋瑾神色凝重:“嗯,有主魂意识残留,而且……怨念极深,执念未消。”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谷中扑出!速度极快,远超之前的尸煞!
它身形干瘦,指甲乌黑发亮,眼中跳动着赤红与痛苦交织的火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嚎,直取秋瑾面门!
“小心!”
陆明萱软剑如银蛇出洞,精准地格开利爪,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秋瑾同时出手,回旋阵瞬间布下。
然而,这只尸煞与黑风坳那两只截然不同!它似乎对阵法有所感应,竟在阵法合拢前诡异地扭身,以毫厘之差避开主要束缚,同时张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气,腐蚀得阵法处“滋滋”作响。
“它竟懂得规避和反击!”陆明萱惊道。
秋瑾全力维持阵法,脸色发白:“它被赋予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意识残留!迷魂之术对它效果大减!”
看来还是得去寻找主魂意识的弱点,才能尝试唤醒。
那尸煞在阵中左冲右突,时而狂暴攻击,时而狡猾地寻找阵法薄弱点。它的攻击不再单一,带着某种诡异的章法,甚至能利用地形。
秋瑾二人虽然也有过对付樊冬韫的经验,但眼前这只显然更加棘手,其主魂意识并未带来清醒,反而与怨气深度融合,形成了更可怕的战斗本能。
一时间,两人竟被打得颇为狼狈。陆明萱衣角被利爪撕破,秋瑾为了维持阵法,灵力消耗巨大,额上满是冷汗。
“不能硬控!明萱,干扰它!找它的执念核心!”秋瑾当机立断,改变策略。
陆明萱闻言,立刻改变剑路,不再以杀伤为主,而是如同穿花蝴蝶般,以精妙的剑招不断干扰、挑衅尸煞,同时口中吟唱起安魂曲的片段,试图刺激其意识。
秋瑾则趁机收缩阵法范围,将迷魂之力集中,如同细针般刺向尸煞意识深处那最痛苦、最执着的记忆节点——
“孩子……我的孩子……”一阵模糊而悲怆的意念碎片被秋瑾捕捉到。
她立刻引导阵法,模拟出婴孩啼哭的声音波动。
那狂暴的尸煞猛地一僵,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极致的痛苦,动作瞬间迟缓!
就是现在!
秋瑾与陆明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回旋阵光芒大盛,千丝结紧随而至,终于将这难缠的尸煞彻底束缚、控制!
战斗结束,两人都近乎脱力,相视苦笑。
“师父,这有主魂意识的……果然更难对付。”陆明萱喘着气说道。
秋瑾调息着紊乱的气息,眼神却更加坚定:“但也更有价值。每净化一个,我们对其形成机制、弱点以及幕后操控的了解,就更深一分。休息片刻,我们入梦,看看它到底经历了什么,然后将它往生。”
只要主魂意识消散,煞气自然会随之消散。
有了樊冬韫的经历在前,秋瑾对于这只尸煞,隐隐有了一种悲痛的错觉。
她刚才喊着她的“孩子”?!
恐怕,将会是另一个苦命人的悲剧!
两人稍作休息后,便开始了入梦寻魂的“追梦”术。
当秋瑾沉入那灰蒙蒙的、毫无色彩的梦境,仿佛踏入了一段被泪水浸透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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