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昏暗的小院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芬芳。郑志肃悠闲地踱着步,皮靴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回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冯绍青紧绷的神经上。他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铁链牢牢禁锢在十字刑架上的冯绍青,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稀世珍宝,或是一块等待雕琢的璞玉。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把锈迹斑斑、刀刃卷曲的小刀,那刀看起来廉价而粗陋,仿佛在哪个农具仓库的角落里被遗忘了数十年。然而,郑志肃的嘴角却噙着一抹残忍而优雅的微笑,仿佛这把废铁在他手中,能化腐朽为神奇。他停下脚步,目光在冯绍青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缓缓游移,从紧锁的眉头,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那因压抑而紧抿的嘴唇上。他用刀尖虚虚地点着冯绍青的脸,仿佛在丈量,在规划,最终,他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调,轻声呢喃出一句让冯绍青遍体生寒的话:
“摘哪里好呢?”
这“摘”字,像一条毒蛇,瞬间钻进了冯绍青的耳朵,冰冷的鳞片摩擦着他的耳膜,带来一阵战栗。这不仅仅是询问,更是一种宣告,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宣告着对方对自己身体和意志的绝对掌控权。
冯绍青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地牢里格外清晰。尽管双手被粗大的铁链磨得血肉模糊,尽管体力早已透支,但他的双眼却依旧燃烧着两簇不屈的火焰。那眼神,像淬了火的钢针,直直地刺向郑志肃,里面没有丝毫的恐惧与乞怜,只有纯粹的、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恨意。他咬紧牙关,腮帮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高高鼓起,像一座沉默而倔强的山峦,用全身的力气在维持着最后一丝属于强者的尊严。
郑志肃迎着这道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去。他不喜欢这种眼神,这种毫无“美感”的、充满原始野性的对抗。在他看来,真正的乐趣在于欣赏猎物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中扭曲,最终精神崩溃,露出谄媚与恐惧的本相。而冯绍青这副“宁死不屈”的“山巴巴”样子,就像一道顽固的屏障,阻碍了他享受这场“艺术创作”的乐趣。那眼神里的坚毅,让他感到一种被冒犯的不悦。
他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厌烦,仿佛在挑剔一件不合心意的艺术品。他向前一步,凑近冯绍青的脸,几乎能感受到对方鼻息中喷出的灼热气息。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我不想看你这副凶巴巴的样子。”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试图浇灭冯绍青眼中的火焰。它不是命令,而是一种审判,一种对冯绍青现有姿态的彻底否定。郑志肃要的,不是一座沉默的山,而是一张会哭、会笑、会哀求的,被他亲手捏塑而成的脸。
“样子”二字尾音尚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郑志肃的身影便化作了一道模糊的残影。快,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所能捕捉的极限。前一秒他还站在冯绍青面前,下一秒,他已经如鬼魅般贴到了冯绍青的左侧。那把在他指尖把玩着的、锈迹斑斑的小刀,此刻被他稳稳地握在手中。
按常理,这把刀早已失去了作为“刀”的意义。它的刃口布满了暗红色的铁锈,边缘甚至有些卷曲,别说割开坚韧的皮肤,恐怕连一张厚实的纸都难以划破。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块废铁,一件毫无威胁的摆设。然而,当郑志肃苍白的手指握住它时,奇迹发生了。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淡银色的流光顺着他的手臂,悄然注入刀身。刀身上的锈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微微颤动,那些暗沉的斑点下,竟透出了一丝冰冷的、宛如月华般的寒芒。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仿佛是沉睡的凶器被唤醒时的低吟。刹那间,这把废铁脱胎换骨。它不再是凡间的铁器,而是被灌注了恐怖力量的延伸。它的锋利,超越了世间所有的名刀利刃。它不再需要蛮力去劈砍,仅仅只是存在,其散发出的锐利之气就足以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发出悲鸣。此刻,它就是郑志肃意志的化身,是精准、优雅与毁灭的完美结合体,比凡俗间最锋利的剃刀还要致命千倍、万倍。
郑志肃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精准得如同一位经验最丰富的外科医生,又优雅得像一位正在完成最后点睛之笔的画家。刀尖首先轻轻触碰在冯绍青紧抿的右嘴角。那触感冰冷而奇异,冯绍青甚至能感觉到刀身上传来的、那股不属于凡间的灵力在微微震颤。
下一刻,刀锋划破皮肤。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锐利感。那感觉仿佛不是刀在割肉,而是一根无形的、极细的丝线,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表皮、真皮,精准地分离着肌肉与纤维。刀尖向上,沿着他脸颊的轮廓,以一条完美的弧线,缓缓滑向耳廓上方的耳尖。郑志肃的手腕稳定得如同磐石,刀口的深度经过了鬼斧神工般的控制:起始的嘴角处,下刀最深,足以让皮肉彻底翻开,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随着刀锋上移,深度逐渐变浅,到达耳尖时,仅仅是划开了最表层的一道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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