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战场上最昂贵的奢侈品,也是最具威力的弹药。
当后方指挥所“坚持十分钟”和“炮火支援即将恢复”的消息,伴随着那来自苍穹之上、瞬间秒杀两架“秃鹫”的神秘打击(他们此刻还不知是“鹏鸟”之功),如同两道强心剂注入每一个炎军官兵几乎枯竭的身体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中疯狂涌出!
“炮火覆盖来了!全体注意,咬住敌人!不许放过一个!”赵铁钢营长嘶哑的吼声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决绝。他不再隐蔽,直接站在了阵地最高处那块被弹片削过的岩石上,挥舞着手中那支早已打空子弹的手枪,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陷入巨大混乱和恐慌的桑贾军队。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这决死的姿态——
“咻——咻——咻——!!!”
更加密集、更加精准、更加狂暴的炮火,如同九天落下的雷神之锤,带着积攒已久的怒火和精确的制导,狠狠地覆盖了桑贾进攻部队的集结区域和退路!这不是之前以迟滞、干扰为主的炮击,而是彻头彻尾的、旨在彻底粉碎敌有生力量的毁灭性打击!
大口径榴弹炮群发出沉闷的咆哮,多管火箭炮一次齐射就是一片火海覆盖。各种口径的炮弹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桑贾士兵和装甲车辆所在的区域化作一片燃烧的、不断翻腾的炼狱。火光冲天,浓烟如同狰狞的巨柱连接天地,爆炸的气浪将积雪、冻土、武器的零件、以及桑贾士兵的残肢断臂一同抛向空中。
那辆仅存的、刚才还在试图瞄准的“雪豹”坦克,被一发精准命中的大口径炮弹直接摧毁了炮塔!巨大的动能瞬间撕开了装甲,整个炮塔被掀飞,燃起冲天的火焰。
失去了坦克支撑,又亲眼目睹了空中杀手被神秘力量瞬间抹去,再遭到如此毁灭性的炮火覆盖,桑贾步兵本就摇摇欲坠的士气彻底崩溃了。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他们再也顾不上军官的呵斥,如同炸窝的蚂蚁,哭喊着、尖叫着,丢下武器,只想远离这片死亡之地,向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建制完全被打乱,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混乱地涌动。
“反击!吹冲锋号!”赵铁钢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通讯兵吼道。虽然他知道部队伤亡惨重,弹药所剩无几,绝大多数人都带着伤,但此刻,必须用这最后的气势,彻底压垮敌人,将他们驱离出境!
嘹亮、穿透力极强的冲锋号声,在这片被血与火浸透、被硝烟和风雪笼罩的高原雪谷中,骤然响起!这古老的号角,激荡在每一个炎军官兵的胸膛,点燃了他们骨子里最后的血性!
“冲啊——!!”
周锐连长第一个跃出掩体!他甚至来不及更换弹匣,就端着那支已经上了刺刀、沾满血渍的步枪,如同发现猎物的雪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溃逃的敌群。他的身影,就是最好的命令。
吴锋丢掉了打光所有专用弹药的步枪,快速捡起地上一名牺牲战友的自动步枪,仓促检查了一下弹匣。他眼神冰冷,没有任何犹豫,跟着连长的身影冲了出去。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还在试图收拢部队的桑贾军官和士官。
残存的炎军官兵,如同决堤的洪流,虽然人数稀少,队伍稀疏,许多人一瘸一拐,身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却带着一股惨烈的、玉石俱焚的杀气,狠狠地撞入了溃逃的、数量远超他们的敌群之中!
短促而激烈的交火声、刺刀撞碎骨骼的闷响、濒死的惨叫、愤怒的咆哮……瞬间取代了炮声,成为战场的主旋律。
周锐如同猛虎下山,一个标准的突刺,将一名回头试图抵抗的桑贾士兵刺倒。拔出刺刀,他看也不看,一个侧身避开攻击,枪托顺势反击。
吴锋如同冷静的猎手,在混乱中穿梭,每一次短点射都极其致命,一名挥舞着手枪叫骂的桑贾军官应声倒地。
一名腿部中弹无法冲锋的炎军机枪手,趴在原地,用最后一条弹链,对着溃逃的敌人背影进行压制射击。
更有两名身负重伤的炎军战士,抱着身边仅存的爆炸物,用尽最后力气滚入了敌群最密集的地方……
兵败如山倒。在如此决死的反击下,桑贾军队的溃败,已经无法逆转。
追击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赵铁钢就强令部队停止追击。部队伤亡太大,弹药几乎耗尽,士兵体力也到了极限。当前最重要的,是巩固现有阵地,抢救伤员,清点这惨胜后的损失。
战场暂时沉寂下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残骸燃烧的噼啪声。
幸存的官兵们默默地开始工作,气氛沉重。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遍布狼藉的战场,寻找着还有生命迹象的战友,动作轻柔地收敛着牺牲同志的遗体。
吴锋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记忆中的那个位置——孙宇最后冲锋并壮烈牺牲的那处冰坎。那里,只剩下一个被烈性炸药炸出的、边缘焦黑翻卷的弹坑,以及散落在周围的细小碎片和冻结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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