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小年刚过,瓦窑堡兵工厂统计科的土窑洞里烟雾缭绕——不是烧炕的烟,是六个烟锅同时喷云吐雾的结果。林烽、荣克、唐忠祥、老周,加上统计科的正副科长,六个人围着那张快被账本压塌的方桌,已经核对了三个小时。
“停!停一下!”荣克忽然举起手,把钢笔往墨水瓶里一插,揉了揉太阳穴,“我脑仁疼。老唐,你刚才说咱们今年造了多少发子弹来着?”
唐忠祥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翻到账本某一页:“各类弹药,总计五百零三万七千六百发。其中步枪弹三百八十万,机枪弹九十万,炮弹二十八万,火箭弹和榴弹五万余。怎么,荣科长对这个数字有疑问?”
“我是对我自己的脑子有疑问。”荣克苦着脸,“我怎么记得上个月月底盘点时,炮弹数还差着一截呢?”
统计科的李科长嘿嘿一笑,从另一摞账本里抽出一张单子:“十二月份最后十天,炮弹车间三班倒突击,硬是补上了缺口。负责装药的刘大年师傅那十天就睡在车间里,他媳妇来送饭,说自家男人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看谁都像炮弹壳。”
屋里响起一阵笑声。林烽敲了敲桌子,把话题拉回来:“好了,说正经的。坦克四十辆,这个数字核对三遍了,应该没问题。但我要问的是——这里头有多少辆是后期批次,装了镀铬炮管的?”
“二十七辆。”唐忠祥脱口而出,“从九月份开始,所有新下线的坦克都装了。另外还有十三辆早期生产的,在十月份大修时补镀了炮管。老周可以作证。”
老周正在卷烟,闻言抬头:“对,柳树沟那两条镀铬线,十月份差点没跑冒烟。不过话说回来,林主任,这镀铬炮管在前线是真顶用——前天三团传回来的战报看了没?他们的两辆坦克在泥地里趴了两天一夜,起来后炮管一擦,照打不误。要搁以前,光除锈就得半天。”
“这才哪到哪。”林烽在本子上记了一笔,转向统计科王副科长,“自行火炮五十五辆,这个数怎么来的?我记得十一月份生产计划调过一次。”
王副科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会计,说话慢但极准:“原计划是五十辆。但十月份咱们解决了变速箱同步器那个卡脖子问题后,总装线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多出来的五辆,是十一、十二两个月挤出来的。装甲营的老赵还想多要,让杨厂长给怼回去了——‘你当这是蒸馒头呢,揭一锅又一锅?’”
又是一阵哄笑。荣克边笑边摇头:“老赵那人,有了坦克想要自行火炮,有了自行火炮又琢磨能不能给火炮也装上履带……上次居然问我,能不能把105榴弹炮搬上坦克底盘。我说那你不如直接要辆列车炮算了。”
说笑归说笑,数据还得继续对。步话机两千台——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两千台啊!”李科长感慨地摸着账本,“年初的时候,咱们还在为怎么凑齐五百台的电子管发愁。谁能想到,靠回收鬼子的旧收音机、电话交换机,加上自己土法拉的那些管子,硬是搞出来了。”
林烽点点头:“通讯科那边反馈,现在营连级指挥效率至少提升三成。特别是夜间作战和复杂地形,步话机的作用太大了。不过……”他顿了顿,“电池的续航问题还是没彻底解决。告诉化工科,明年重点攻关干电池工艺,目标是把现有电池的续航时间再延长百分之五十。”
“还有反坦克火箭筒,五千具。”唐忠祥翻到另一页,“这玩意儿生产线简单,可没想到需求量这么大。各部队跟抢似的,民兵都来要。仓库的老王跟我抱怨,说这火箭筒堆得比柴火垛还高,他晚上巡库都得绕着走,怕绊着。”
荣克插话:“老王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上次我去查库,看见他偷偷拿两具火箭筒的包装箱当床头柜用,盖子一掀,里头还塞了半瓶地瓜烧。”
说说笑笑中,一项项数字被确认:105毫米榴弹炮180门、122毫米加农炮150门、火箭炮300具……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曾日夜轰鸣的生产线,是一群满手油污的工人,是无数次技术攻关和工艺改进。
最后轮到防空双联高射炮时,屋里安静了片刻。
“一百门。”林烽念出这个数字,抬头看向众人,“但这个产量,咱们瓦窑堡只完成了三十门的主体铸造和机加工。剩下的七十门,是分给了三家兄弟兵工厂,咱们提供核心图纸、关键零件和技术指导——是这样吧?”
“对。”唐忠祥推了推眼镜,“咱们自己的产能实在挤不出来了。坦克、自行火炮、各种火炮已经占满了铸造和机加工能力。师部协调后,把大部分双联高射炮的炮身、底座生产分散出去,咱们集中做最核心的俯仰旋转机构和瞄具。”
老周补充道:“就这样,咱们那三十门也是硬挤出来的。负责炮管镗孔的老陈班组,最忙的时候七十二小时连轴转,换人不换床。陈师傅说,做梦都在听镗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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