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犹豫片刻,也走上前,用权杖顶端的狼头骨在狼头符号旁烙下浅痕 —— 那是瓦勒部落的印记,一个复杂的图腾,比任何签名都郑重。
易蹲在田埂上,看着橡木牌在晨雾里微微发亮。
卡隆的血滴落在木牌边缘,晕开一小片暗红,倒像给这新规矩染上了北境人最认的血色。
远处传来萨米尔女人的笑声,她们正帮瓦勒的老人们捡拾散落的麦粒,雾中的人影渐渐融成一片,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消散了。
灰岩镇的主街铺着从大白河捞起的青石,被几代人的脚印磨得像镜面,倒映着天上淡淡的云影。
易踩着石板上的水洼往前走,靴底溅起的水花打在墙角的青苔上,惊起几只墨绿色的甲虫,它们慌慌张张地钻进青苔深处,不见了踪影。
“格里的余党在南街砸了三家铺子。”
哈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他指着前面那家挂着铜壶招牌的杂货铺,门板上有个新鲜的窟窿,边缘参差不齐,像被斧头劈过,
“铁匠霍克的铁砧被扔进了河里,那可是他用了二十年的老伙计,据说还是他师傅传给他的;面包师皮埃尔的烤炉被灌了泥浆,今天一早就看见他蹲在炉边抹眼泪;连卖草药的老芬妮都被推倒了,她那筐刚采的薄荷散了一地,被人踩得稀巴烂。”
街心的水井旁围着群人,几个穿黑斗篷的汉子正用脚碾着散落的草药,动作粗暴,草药的清香被碾碎成一股刺鼻的气味。其中一个汉子的靴底还沾着面包屑 —— 那是格里粮行的旧部,自从格里被关押,他们就成了没人管的野狗,整天在镇上横行霸道。
易忽然停在水井边的老榆树下。
树干上还留着去年挂灯笼的铁钩,锈迹斑斑像串干枯的葡萄,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他对哈维说:“去工坊取五个铜铃,再做三个木枷。”
哈维愣了愣,眼睛睁得圆圆的。
铜铃是给巡逻队用的,平时挂在腰间,走路时叮当作响,提醒行人注意;木枷则是关押犯人的刑具,沉重而冰冷,从没听说能凑到一起用。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快步去了工坊,半个时辰后,五个擦得锃亮的铜铃和三个镶着铁皮的木枷就摆在了街心,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从今天起,南街设三个 街监 。”
易拿起一个铜铃,递给杂货铺的老板 —— 那是个瘸腿的退伍士兵,少了根手指,左手的食指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却总把门板擦得锃亮,
“你带两个人,挂着铜铃巡逻,看到砸铺子的就摇铃,听到铃声的商户都得出人帮忙。”
他又拿起木枷,往刚才碾草药的汉子面前一放,木枷与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第一次闹事的,戴枷站在街口示众一个时辰,让全镇的人都看看破坏规矩的下场;第二次,打断腿扔去修水渠,让他们用苦力赎罪;第三次...”
他没说下去,只是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草药,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老芬妮的草药能治伤,也能毒死人。”
瘸腿老板颤抖着接过铜铃,铃铛晃动的声音清脆响亮,惊飞了榆树上的麻雀,它们扑棱棱地飞起,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才往远处飞去。
那些黑斗篷汉子看着木枷上的铁皮,铁皮上还留着之前使用者的汗渍和血迹,忽然想起格里被关押时戴的就是这种刑具,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三天后,易再走南街时,正撞见瘸腿老板摇着铜铃,带着几个商户把两个偷面包的小孩堵在巷口。
孩子们没哭,只是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没吃完的面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面包屑,嘴角上还沾着一点面包渣。
“按规矩,该送行政厅。”
瘸腿老板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却没松手里的铃绳,铃铛还在不停地响着。
“让他们帮皮埃尔揉面抵债。”
易蹲下身,看着孩子冻裂的小手,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有些地方还结着痂,
“揉一个时辰面,抵一个面包。”
孩子们眼睛亮了,像是看到了希望,跟着瘸腿老板往面包铺跑,木底鞋踩在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串轻快的鼓点。
工坊区的高炉正喷吐着金红色的火焰,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琥珀色,热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像是置身于盛夏。
易刚走进锻打区,就被一阵争吵声拦住 —— 布伦特正举着根弯掉的钢钎,对着个学徒怒吼,唾沫星子溅在通红的铁砧上,烫出细小的白烟,瞬间就消失了。
“这是第三根了!”
布伦特的络腮胡气得发抖,根根都像钢针一样竖了起来,
“科林这蠢货,淬火时总把水温调错,好好的钢钎全废了!这些钢料要是做成农具,能让多少农户省力!”
叫科林的学徒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手指绞着沾满煤灰的衣角,衣角已经被磨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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