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公主的字迹一如既往的优雅秀丽,带着贵族女性特有的柔美,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无奈和劝诫:
“易卿,惊闻灰岩镇之事,吾心甚忧。托曼之恶行,人神共愤,天理难容,汝持律法以正视听,维护平民之尊严,吾深以为然,亦深感敬佩。然,北境秋剿关乎帝国安危,父皇与元老院皆望北境稳定至上,不愿再生事端。”
“冈瑟伯爵已多次向王都申诉,虽未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暗示若此事不能妥善解决,秋剿行动恐难顺利展开。同时,他也承诺必将严惩托曼,给予受害侍女足额的补偿,甚至愿意在秋剿中承担更多的兵力部署。”
“在此紧要关头,若因一时之义愤而致北境内部崩裂,给兽人可乘之机,使北境百姓再次遭受战火蹂躏,非智者所为。适时放手,非为怯懦,实为顾全大局,以待来时。望卿慎思之,切莫孤行,致陷险境。”
放下信件,易独自走到行政厅的望楼上,眺望着远处在秋日阳光下忙碌收割的领民。
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农夫们弯腰收割的身影在田间穿梭,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这是他苦心经营的领地,是他发誓要守护的家园。
然而,瑟琳娜公主的信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深切的凉意。
他所坚持的“正义”和“律法”,在更高层的“大局”和“权力”博弈面前,竟然是如此脆弱和可笑。
仿佛只要涉及到更大的利益,所谓的公平正义就可以被随意牺牲,被当作交易的筹码。
又过了几日,元老院的正式公函终于抵达了灰岩镇。
那卷轴用华丽的丝绸包裹着,外面系着金色的丝带,卷轴本身则是用昂贵的羊皮纸制作而成,上面的字迹工整而严谨,处处透着帝国官方的威严。
易展开卷轴,仔细阅读起来。
开头部分,元老院用严厉的语气谴责了托曼·艾森哈特的暴行,称其“罔顾帝国律法,践踏平民尊严,行为卑劣,影响恶劣”,同时充分肯定了易·德文希尔领主“忠君爱国,维护帝国律法尊严的立场和勇气”,甚至还赞扬了易在灰岩镇的治理成果,称其“为北境领主之典范”。
看到这里,易的心中微微有了一丝期待,以为元老院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然而,当他读到处理意见时,脸上的期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
卷轴上的笔锋巧妙一转,写道:“……然,考虑到北境防务乃帝国当前重中之重,秋剿行动关乎千万黎民安危,不宜在此关键时刻引发内部动荡,予兽人可乘之机。为彰显帝国律法之公正,避免地方处理或有偏颇,特令:法伦斯塔领主易·德文希尔,即刻将人犯托曼·艾森哈特押解至王都,由元老院组织特别法庭进行公正审判。德文希尔领主忠勇可嘉,当以帝国大局为重,恪遵此令,不得有误。”
易拿着这卷轴,指尖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
他几乎能想象出元老院里那些大人物在起草这份命令时,脸上那虚伪的笑容。
将托曼送回王都,无异于将他送回了冈瑟的势力范围。
王都之中,冈瑟伯爵的人脉和影响力远非他一个边境领主可比,所谓的“特别法庭”审判,最终必然是不了了之,甚至可能还会反过来指责他小题大做,破坏北境稳定。
这纸命令,就是一块用来堵住他嘴巴的、华丽的遮羞布,看似公正,实则充满了权力的交易和妥协。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幻灭,仿佛自己之前的坚持和抗争都变得毫无意义。
但很快,这股消极的情绪就被一股更冷硬的决心所取代。
明面的道路被堵死,不代表他就要忍气吞声,任由冈瑟和那些权贵肆意践踏律法和正义
他还有自己的办法,还有自己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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