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漫长而深入的吻，几乎耗尽了苏晚棠所有的力气和思绪。
当她终于被稍稍放开，得以喘息时，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倚在箫晋珩怀中，脸颊绯红，眼波如水，唇瓣微微肿起，带着被彻底怜爱过的痕迹。
箫晋珩的手臂依旧牢牢环着她的腰，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
他低头看着她这副难得显露的、全然依赖的娇媚模样，胸腔中被一种混杂着庆幸、愧疚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情感填满。
前世，他甚至连正眼都未曾好好给过这个被塞过来的庶女，冷漠以待，直至毒发身亡，意识模糊间，似乎只有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不顾旁人避讳，颤抖着为他擦拭遗容，送他最后一程……那冰冷的触感，与此刻怀中温软鲜活的人儿形成刺目的对比。
“还好吗？”他嗓音沙哑得厉害，指腹带着近乎虔诚的珍视，轻轻摩挲着她微烫的脸颊。
苏晚棠羞得不敢抬头，将脸埋在他颈窝，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周身都萦绕着他清冽又灼热的气息。
箫晋珩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震动胸腔，传入苏晚棠耳中，让她耳根更红。
他不再逗她，只是将她更紧地拥住，下颔抵着她的发顶，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以此来驱散脑海中那冰冷死寂的前世结局。
窗外，夜色渐深，雪光映得窗纸微明。
良久，苏晚棠才稍稍平复了呼吸，从他怀中微微抬起头，烛光下，他冷硬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那份始终盘旋的不解，在这极致的亲密后，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出了口，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王爷……为何待妾身……这般好？”
她问得含糊，但箫晋珩听懂了。
她在问他，为何独独对她这个曾经被他漠视、身份低微的庶女，倾注如此不同寻常的、近乎偏执的关注与宠爱。
箫晋珩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
为何？
因为前世他眼盲心瞎，错待了她？
因为在他被毒害凄惨离世时，唯有这个被他冷落的女子，给了他最后一点体面与温暖？
因为重生归来，发现这看似柔弱的躯壳下，藏着怎样一颗坚韧善良的心？
这些真相，如同沉重的枷锁和灼热的烙铁，盘踞在他心底，无法宣之于口。
他该如何告诉她，他如今倾尽所有的好，是为了弥补前世的亏欠与辜负？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苏晚棠以为他不会回答，心头那丝失落刚泛起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因为是你。”
仅仅四个字，没有解释，没有缘由。
苏晚棠怔住，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中，那里仿佛蕴藏着翻涌的浪潮，却又清晰地只映着她一人的倒影。
“只是……因为是我？”她喃喃重复，心湖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层层荡开。
这答案，太过虚无，却又奇异地击中了她的心。
无关她的身份，只因为她这个人？
“嗯。”箫晋珩应道，指腹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痛楚的温柔，“因为是你，苏晚棠。”
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是政治联姻的棋子，只是这个在绝望中给予过他最后一丝温暖的你。
所以他会在她受欺负时雷霆震怒，那怒火中掺杂着对前世自己无能的愤恨；会因为她多看一眼就买下整条街的花灯，想将世间所有璀璨都补偿给她；会因为她一句喜欢就陪她在这西山别苑虚度光阴，珍惜这偷来的宁静；会因为她一个承诺而激动难抑，仿佛得到了救赎的许可。
这份好，浓烈得让她不安，却也真实得让她沉溺。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迷茫、恍然与逐渐坚定的光芒，箫晋珩知道她并未完全理解，但至少，她接受了。
他不需要她知道那些沉重的过往，他只要用今生所有的好，去覆盖掉前世的冰冷，让她永远活在阳光下，便足够了。
“不必多想。”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你只需知道，在本王这里，你永远可以随心所欲。”
苏晚棠望着他，心底最后一丝疑虑如同春雪消融。
无论缘由为何，此刻他眼中的情感，真实得烫人。
她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轻声却坚定地道：“嗯，妾身知道了。”
这一夜，梅香苑内的烛火燃至很晚。
两人相拥坐在暖榻上，并未再多言语，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窗外是冰天雪地，窗内却暖意盎然，情意缱绻，仿佛要将前世的冰冷彻底驱散。
接下来的几日，西山别苑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箫晋珩似乎彻底将朝政搁置，除了偶尔处理凌默送来的极紧要的军报，其余时间几乎都与苏晚棠形影不离。
他们一起在梅林雪地里漫步，他会细心为她拂去发间肩头的落雪，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起在暖阁里品尝新酿的梅花酒，酒意微醺时，她靠在他怀里，听他低声说着些边关趣闻，而他则会看着她微醺的娇态，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与庆幸；他甚至陪她去了别苑的书库，找出些她感兴趣的风物志异，两人头碰头地一起翻阅讨论，他会耐心解答她的疑问，目光却常常流连于她专注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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