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后山,风裹着秋末的寒意钻透甲缝,把松枝吹得“簌簌”响,每一声都像藏着窥伺的耳朵。林冲弓着身子蹲在土坡后,月光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往下淌,照亮手里半抬的锄头——方才一个小兵不慎让锄头撞了块青石,“当”的脆响在静夜里炸开时,他几乎是立刻按住了对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再轻些。”林冲压着嗓子,声音比风还低,“辽人哨探就在山下林子里,这点声响足够他们辨方向了。”他抬手量了量陷阱的深度,指尖触到坑底的木桩时顿了顿——那些木桩都是前几日让弟兄们削尖了的,顶端还浸了桐油,晒干后硬得能戳穿铁甲。“每个坑再往深刨半尺,干草要铺得匀,泥土得从别处运过来,别让新土露了破绽。”
一百个弟兄齐声应了,锄头落下去的力道都收了三分,只有泥土被翻起的闷响,像春蚕啃叶似的断断续续。约莫半个时辰,十五个陷阱沿着小路排开,月光洒在上面,和周围的路面浑然一体,若不是凑近了能闻到新草的潮气,任谁也看不出底下藏着催命的机关。林冲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扯开时,黑色的铁蒺藜滚在掌心,棱刺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像极了他当年在禁军里见过的狼牙。
“顺着路沿撒,每步远落三粒。”他抓起一把往陷阱旁撒去,铁蒺藜落地时几乎没声,“辽骑的马蹄裹了铁皮,寻常蒺藜扎不透,这些是我让铁匠磨了三天的,棱刺能嵌进马蹄缝里——他们冲得越急,摔得越狠。”
弟兄们刚把铁蒺藜撒完,远处山口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马蹄轻响,林冲立刻抬手示意隐蔽。众人瞬间钻进旁边的松树林,长枪斜倚在树干上,连呼吸都掐成了细流。透过树影望去,只见黄信骑着匹黑马从山口过来,腰间的长刀悬着,刀鞘上的铜环随着马蹄轻晃,倒没发出半分声响。
“林教头,公明哥哥让我来知会你,辽营那边起了三堆火,像是在清点人马。”黄信勒住马,声音压得极低,“山口的滚石都捆好了,石勇那队人守着麻绳,就等天亮。”
林冲点点头,目光又落回小路上:“这边都妥了,只要辽人敢往这儿走,保管有来无回。你回去告诉公明哥哥,让弩箭手盯着山口东侧,那处坡缓,怕辽人会从那儿绕。”
黄信应了声,调转马头往回走,黑马的蹄子踩在落叶上,只留下几处浅印。林冲重新缩回树林,指尖摸着长枪的枪头——那枪头是前几日时迁从辽人哨探手里夺来的,比梁山的枪头沉些,此刻被体温焐得温了,倒少了几分寒气。
与此同时,山口西侧的山坡上,宋江正站在个土台旁,手里的望远镜凑在眼前,镜筒里映着远处辽营的火光。火光是橘红色的,在夜色里拓出三团模糊的光晕,光晕旁影影绰绰的,能看到辽人来回走动的身影。风把他的披风吹得往后飘,里面的衬甲沾了露水,凉得贴在背上,他却没挪半步。
“公明兄,喝口热汤暖暖身子。”时迁从后面跑过来,手里拎着个瓦罐,罐口冒着白气,“刚才在哨亭炖的粟米汤,加了点干姜,驱寒。”
宋江接过瓦罐,指尖碰到温热的罐壁,暖意顺着指缝往上爬。他喝了口汤,干姜的辛辣混着粟米的香,倒真压下了不少寒意。“你刚从山下回来,辽营那边有动静吗?”
“没见大动作,就是有几个哨探在山口外二里地晃悠,被我用石子打跑了。”时迁蹲在旁边,一边啃着个麦饼一边含糊道,“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耶律得重是辽主跟前的人,打了这么多年仗,不该就这点能耐——会不会他故意露着营火,其实在暗处调兵?”
宋江把瓦罐递给时迁,又拿起望远镜往辽营看:“你说得对。耶律得重在高唐州打过一仗,当时他就用了声东击西的法子,这次未必不会。后山小路咱们设了伏,山口这边有滚石和重弩,可就怕他分兵从南侧的浅滩绕过来——那里水浅,骑兵能蹚过去。”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小兵喊,“去告诉阮小五,让他带二十个水鬼,守着南侧浅滩,若见辽骑过来,就用钩镰枪勾马腿。”
小兵刚跑下去,远处辽营忽然有了动静——最东边的那堆火灭了,紧接着,一队人影举着火把往山口方向来,火把的光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尾巴,看着竟有数百人之多。时迁瞬间把麦饼塞进怀里,抓起望远镜就凑到眼前,连呼吸都屏住了。
“约莫五百人,走得慢,像是探路的。”时迁的声音发紧,“他们手里除了火把,还扛着梯子,怕是想试探咱们的防御。”
宋江也看清了,那队辽兵走得歪歪扭扭,火把举得高低不齐,倒不像是精锐。他对着旁边的重弩手喊:“把弩箭对准火把下方,别射人,先射火把——看看他们的反应。”
重弩手立刻调整方向,绞盘“咯吱”转了半圈,弩箭搭在弦上,箭头的倒钩闪着冷光。“放!”随着宋江一声低喝,弩箭“咻”地飞出去,带着破风的锐响,精准地射向最前面的火把。只听“啪”的一声,火把被箭杆砸中,火星溅了一地,剩下的辽兵瞬间慌了,有几个甚至把火把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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