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林一战后的次日,昆仑宗为他们安排的客舍静室内,檀香袅袅。
塔冥闭目盘坐,看似在调息,实则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昨日玄诚长老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宗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破妄”的手段,已经渗透进这看似祥和的九天悬城了吗?甚至,可能已经触及了昆仑宗的高层?
这让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他睁开眼,看向静室另一端。
星璇正伏在案前,身侧堆满了玄诚长老以“方便了解此界风物”为由送来的玉简和古籍。她神情专注,纤长的手指拂过一枚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湛蓝的眼眸中数据流般的光芒时隐时现,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阅读并分析着海量信息。
石猛则在庭院中演练拳法,虎虎生风,借助此界纯净的天地灵气锤炼着肉身与意志,适应着“道心”引动灵气的独特体系。
夜魅不见踪影,想必又利用她自己的门路,去探听悬城暗处的消息了。
团队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突然,星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拿起一枚看起来格外古旧,甚至边缘有些破损的暗青色玉简。这枚玉简混在一堆介绍地理志、灵草谱的普通玉简中,并不起眼。
但当她将神念探入其中时,一股远比其它玉简苍凉、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嗯?”
她轻轻发出一个音节,立刻引起了塔冥的注意。
“有发现?”塔冥起身,走到案前。
星璇没有立刻回答,眉头微蹙,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那枚古玉简之中。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将玉简推向塔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你看这个。”
塔冥接过玉简,依样将神念沉入。
刹那间,他仿佛被拉入一个充满蛮荒气息的意境。眼前不再是静室,而是翻滚的云海,巍峨的悬城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背景是古老的祭坛与斑驳的壁画。
一段以神念烙印的信息,如同破碎的歌谣,断断续续地涌入他的脑海: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魔障自心生,浩劫由内起……”
“……当群星闪烁异芒,域外之客踏云而来……其身负因果之重,其心藏真实之光……”
“……彼时,悬城之运,如风中残烛……唯执因果者,可辨正邪,可定乾坤……”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后续部分似乎因年代久远或人为损坏而模糊不清。
但仅仅是这些片段,已足够让塔冥心神剧震!
他猛地收回神念,看向星璇,眼中充满了惊愕。
“域外之客……身负因果……执因果者……”
这预言中所指,几乎就是他们这些“试炼者”!
星璇重重点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静谧的室内流淌着微光。她指向玉简上一处模糊的图腾,那图案扭曲,却隐约能看出类似塔的形状,周围环绕着难以理解的符文。
“这绝非此界寻常的占卜预言。”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语速略快,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你看这描述,‘身负因果之重’,‘执因果者’。普通的命运窥测,不会用到如此贴近规则本质的词汇。”
她顿了顿,湛蓝的眼眸直视塔冥,一字一句道:
“这预言,更像是一段被提前设置好的‘程序提示’,或者说,是某个知晓轮回塔部分运行机制的存在,留下的……‘指引’。”
塔冥瞳孔微缩。
“你的意思是……”
“元文明?还是……‘初代守护者’?”星璇接过了他的话,“无法确定。但这预言存在的时间极为久远,远在本次‘魔瘴’爆发之前。它似乎一直在等待,等待‘域外之客’的到来,等待那个‘执因果者’的出现。”
她修长的手指点在玉简“可辨正邪,可定乾坤”那几个字上。
“而我们的任务【问道寻心,破障除魔】,核心不正是‘辨明正邪,决定此界气运’吗?”
塔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这巧合,太过惊人。
一个古老的预言,竟然与他们正在执行的任务高度吻合?
不,这绝非巧合。
这更像是……他们踏入这个副本,本身就是被这预言,或者说被留下预言的存在,所“期待”的一环。
“轮回塔吞噬并重构这些‘素材世界’……难道,它也会将这些世界里某些涉及‘预言’、‘命运’的规则,一并吸纳,甚至融入到它发布的‘任务’之中?”塔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很有可能。”星璇表示赞同,“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上古预言’,其源头可能就是轮回塔规则在此地的某种投射。我们以为自己在探索任务,实际上,可能正在沿着某个早已设定好的‘剧本’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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