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府的寿宴从辰时便开始张罗,朱红的府门两侧挂着丈高的走马灯,灯上绘着 “松鹤延年” 的纹样,阳光下金线流转,晃得人眼晕。府内的青石路铺着猩红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后园的湖心亭,亭台楼阁间挂满了彩绸,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无数细碎的掌声。
往来宾客皆是绫罗加身,文官摇着象牙折扇,勋贵子弟搂着姬妾说笑,连侍女端着的茶盘都是描金的,茶盏里泡着的是江南新贡的雨前龙井,香气飘得满院都是。
于轩站在人群边缘,像根误闯锦绣堆的铁桩。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校尉官服,深蓝色的缎面被浆洗得发硬,领口的补子绣着飞鱼,虽也算体面,却与周围宾客的云锦、狐裘格格不入。更显突兀的是,他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肉包子。
那是出门前老铁硬塞给他的,说 “寿宴上的菜都是些精致玩意儿,填不饱肚子,先垫垫”。此刻包子的油汁浸了指尖,他悄悄在官服下摆蹭了蹭,心里暗自吐槽:这豪门宴会看着热闹,规矩却比军营还多,连吃口东西都得偷偷摸摸。
“头儿,您咋不吃了?” 老铁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手里还攥着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嘴角沾着油星,“这是街口张记的,加了双倍肉馅,俺特意多买了几个,您再吃一个?” 他说着就要把包子递过来,却被于轩一把按住手腕。
“收起来!” 于轩压低声音,眼神扫过周围。几个勋贵子弟正用折扇挡着嘴,偷偷朝他们这边打量,眼神里满是轻蔑。“这场合哪能啃包子?让人看见,还不得说咱们巡防营的人没规矩?”
老铁愣了愣,赶紧把包子塞进怀里,嘟囔道:“规矩哪有肚子重要…… 俺上次跟您去摄政王府,那宴席上的菜看着好看,一口下去全是糖,还没您做的糙米饭好吃。”
于轩没再接话,只是把目光投向湖心亭。忠勇伯正坐在那里,接受宾客的道贺。
老头穿着件紫色蟒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时不时举起酒杯,脸上满是笑意。于轩之所以来参加这场寿宴,一是因为忠勇伯曾在边境带兵,算是半个 “自己人”,不来显得失礼;二是想借着宴会,多认识些军中人物,为以后铺路。
可来了才发现,这里的人要么聊诗词歌赋,要么谈古玩字画,没一个跟他聊军务的。他前世就是一个偏科生,对这些懂一点,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文绉绉、假惺惺的场合。他更不喜欢那些像花孔雀的男人。
在这里,他就像是个局外人,只能站在角落发呆。
就在这时,一阵馥郁的兰花香突然漫过来,像带着钩子,瞬间勾住了于轩的注意力。
这香味他太熟悉了。不是普通的熏香,而是柳如烟惯用的 “冷香丸” 的味道,甜里带着点凉,像毒蛇吐信时的气息。
他猛地抬头,心脏骤然缩紧,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不远处,柳如烟正被一群贵妇围着,淡紫色的宫装裙摆垂着细碎的珍珠流苏,每走一步,珍珠就晃出细碎的光,衬得她身姿袅袅,像朵风中摇曳的紫罗兰。
她比上次马球会上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温婉,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正侧耳听着身边贵妇说话,指尖轻轻捻着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的纹样,于轩看得真切,是朵缠枝莲,与原主记忆里,柳如烟教他写字时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消失了,于轩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 地响,像要撞破胸膛。原主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
十岁那年的春日,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好,柳如烟穿着同样的淡紫宫装,坐在石凳上,握着他的手教他写 “轩” 字,她的指尖温暖,声音轻柔:“轩儿,这个字是你的名字,要写得有力气,像个男子汉。”
可后来,也是这双手,把他骗到了废弃的望月台,看着他被杀手推下高台,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
“头儿,您咋了?脸咋这么白?” 老铁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俺扶您去旁边歇歇?”
“没事。” 于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记忆,指尖却因为用力,掐得掌心生疼。他知道,柳如烟肯定已经看到他了,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果然,没过片刻,柳如烟就提着裙摆朝这边走来。珍珠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朝这边看,眼神里满是好奇:这位深得摄政王信任的柳夫人,怎么会主动去找一个小小的校尉?
柳如烟在离于轩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声音柔得像水:“这位将军看着面生,莫不是近日在东城斩了‘黑虎’的于轩校尉?”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却又装得格外温和,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于轩强迫自己低下头,拱手行礼,故意让声音带点粗嘎的拘谨,模仿着边境汉子的憨厚语气:“末将于轩,见过…… 夫人。” 他故意含糊了称呼,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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