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处理完手头事务,顺道拐去了俘虏改造营。
院落依着山根而建,几排新糊的土坯房还透着潮湿的土腥气,院角晒场上晾着半干的麻布,韩当正坐在小马扎上,低头专注地缠着麻线。
他右腿膝盖处裹着厚实的布条,起身时微微一跛,瞥见张远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两步。
“韩将军,腿伤恢复得如何?”张远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他的伤处。
韩当试着挪了两步,动作虽仍有些滞涩,却比先前灵便了不少,脸上浮出浅淡的笑意:“好多了,多谢首席挂心。军医换药仔细,帮扶的同志也常来嘘寒问暖。”
他态度平和坦诚,比起高览的抵触抗拒,倒显露出几分通透。
两人在屋檐下并肩坐下,随意闲聊了几句。
谈及人民军为穷苦人争活路的理念,韩当眼中先是亮起一丝真切的认同,随即又露出怅然:
“道理是真透亮,可我……终究是孙家旧部,这辈子都背着‘忠义’两个字。这骨头缝里刻下的规矩,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张远瞧着他眉宇间那层挣不脱的桎梏,知晓这旧念如绳,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便没再多劝,转而问起他的日常。
“吃得饱,住得暖,弟兄们也没把我当外人。”韩当说着,抬手指了指院里晾晒的麻布,“这活计虽细致,倒也能让人静心思过。”
和韩当聊完,张远又与几个俘虏攀谈片刻,最后向随行的帮扶干部询问起工作章程。
干部细细禀报:“每日作息都有定规,几点起床、吃饭、做工、休息,还有思政课、交流会、文艺会、运动会这些,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旁的令狐娇补充道:“咱们主要有三大改造营,雁门、紫云、井陉。
雁门名义上是农场,实则就近安置鲜卑俘虏;紫云这边多是伤员俘虏,平日里做些手工活;井陉那边则以挖矿为主。”
“我记得在雁门见过高览。”张远忽然说道。
“三个改造营之间会相互交流、人员流动,”令狐娇解释,“改造合格的,就按制度释放。”
这时,干部捧着一份名单上前,张远接过,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经过这半年考察,以下几位弟兄认罪悔悟,积极劳动,今日特赦,恢复自由身!”
念到名字的几名俘虏先是愣在原地,随即红了眼眶,对着张远深深鞠躬。
周围的俘虏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韩当也跟着抬手拍手,眼中满是希冀。
离开安置点,张远直奔冶炼厂。
比起当年上寨那几座冒烟的土高炉,这里已是另一番景象:三座砖石窑炉并排而立,烟囱里飘着淡青色的烟,工人们推着矿石车穿梭,铁锤砸向矿石的闷响此起彼伏。
“首席您快瞧这个!”
冶炼厂的管事拽着张远往山后快步走,指着那堆黑黢黢、混杂着碎石的东西,语气里满是无奈,“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探着了煤矿,本以为能省些木炭的功夫,可这煤质实在太差,里面掺了大半矸石。
烧起来烟能呛得人睁不开眼、喘不上气,炉膛里火苗忽高忽低,火力远不如木炭稳当,炼出的铁料又脆又杂,工人同志们怨声载道,都不愿用这‘黑疙瘩’。”
张远弯腰捡起块乌黑的煤块,沉吟片刻:“先小规模开采,多设几道筛分工序,等筛出纯度够的好煤,再改造炼炉的通风和炉膛结构,慢慢试。”
“哎,记下了!”管事连连应道。
隔壁的锻造厂更显热闹。
通红的铁块在水力锻锤下被反复敲打,溅起的火星落在工人们黝黑的臂膀上,烫出点点白痕也浑不在意。
厂长见张远进来,兴冲冲地递过一把剑:“首席您瞧,这是新炼的百炼钢剑!”
张远接过剑,入手沉实,剑刃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翻到生产簿子,见上面写着“农具七成,兵器三成”,满意点头:“这个章程好,先顾着地里的活计,有粮才能养兵。”
“您放心,”厂长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各村报的犁铧、锄头单子都赶着打,秋收前准能送到。”
令狐娇拉了刘兰一下,刘兰才反应过来,补充道:“锻造厂分了三处,这儿主打农具,雁门那边专造兵器,上寨则以铜器为主。”
“铜器?”张远摩挲着剑柄,“铜做兵器不如铁,多造些锅碗瓢盆、铜镜之类的日用品,实在。”
“不止呢,”令狐娇接话,眼里闪着光,“上寨的铜器做得精细,刻着花纹的那种,能卖到洛阳、长安去,换不少盐和铁回来。”
张远朗声笑了:“这主意不错,既实用,又能换东西。”
离开工坊区,一行人沿着田埂往庄稼地走去,农田是此次视察的最后一站。
农户们正弯腰收割,田埂上的孩童提着水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洒在金黄的田垄间。
张远走了几处田垄,见地里仍是一家一户分散忙活的景象,锄头、木犁皆是老旧样式,只有零星三五户凑在一起搭把手,连像样的协作农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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